一切不过电光火石，司空笑的脑子里还在想这么多年来自己一日日的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下一秒，面前已经多了一柄熟悉的长剑，还有那足以让自己魂飞魄散的刺骨寒意。

“凰姐姐……”

司空笑愣愣的望着面前人，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震惊了，在这极端的寒意中，她费尽心机才稳定下来的魂魄已经开始分散……

*

“唉~~”那光头和尚长叹一声，伸手抚了抚身旁的树干，“贫僧如何不知最后一劫是落在司空笑身上？”

“可是…贫僧用了两世的功夫都无法超度其魂！”

慈善平和的目光渐渐狠厉，和尚放在树干上的手燃起一股黑中带红的火焰，这颗由司空凰亲手栽种的仙树一瞬间干枯，不到片刻就失去了生机。

看着这一幕，明念月眉心暗跳，那和尚手中的火焰是地狱火没错。

鬼修冷笑了一声，转眸看向和尚：“如今司空笑魂残，你更是连超度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以为今之计，贫僧只能冒险一试。”

“你别忘了，古凰如今可是从佛宗法门走到了西天圣地，而你真身不再，怎么可能掌控的了她？”

和尚闻言大笑起来，收回手，“若是真佛之身如此容易便可修成，那贫僧也不至于费这般大的功夫。”

鬼修像是有些惊讶，“这么说，只有真佛才能从法门走到西天圣地的传说是假的”

和尚面色微沉，把玩了手中念珠半晌，没由来地叹了一声，沉声道：“古凰的确聪明，所以贫僧才说此举乃是…冒险一试。”

***

不知道司空凰用了什么仙术，这片方寸之地，风云瞬息突变。

冰凌悄无声息的围住成了牢笼，超越上界能有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

“咔嚓咔嚓……”

司空笑连移动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脚下的绿草地瞬间变成冰面，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刹那间结成了冰。

她想了无数种司空凰可能出现的反应，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残魂易损，司空笑惊恐地感觉到自己稳固了百年的魂魄顷刻便要四分五裂，可就在这种感觉出现的刹那，自己整个身体先一步变成了一座实打实的冰雕。

甚至还没有思考的时间，司空笑的身形就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司空凰眼底。

“苍啷……”

冰魄剑脱手砸在冰面上，因施法产生的异象已经完全消散，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司空凰的目光只是在那冰雕上停留了短暂的一刹那，下一秒她便冲上前紧紧抱住了那雕像。

浑身颤抖的厉害，司空凰埋头于冰雕的脖颈间，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血。

终于，终于你出现了…终于、终于我找到你了。

司空凰闭着眼睛勾起唇角，心神已经平静了下来，而被困在冰雕里的司空笑，正调动此刻唯一在她控制范围内的神识。

这冰不是普通的冰！

司空笑神识探查着自己的魂魄，诧异地感觉到自己那就要四分五裂的魂魄竟然也被这冰冻结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什么冰竟然能突破规则锁住残魂？司空笑心中还在惊涛骇浪，恍惚间听到耳旁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原谅不了的只有我自己……”

风吹草动，司空凰雪白的发丝从背后飘到身前，她看了眼自己的发丝，抬手将司空笑刚刚传来的最后一张纸点燃。

却是一句：

我不知什么是你说的“放过”，但若是真能放下，只怕早在数百年前，我便魂飞魄散了。

司空凰心中升起了一丝庆幸和后怕，抬手抚摸了下冰像的面颊，就像是从前揉司空笑脸蛋那样，“还好你没放弃，不然……”

话音一顿，司空凰的手渐渐的慢下来，“不然我能怎样？你拿自己的命换我，这条命，也是我唯一能留下的。”

深深地注视着司空笑被冰冻的双眸，司空凰苦笑着说：“生则悔恨愧疚，一世不得解脱，欲死则辜负失去你留下的唯一痕迹，笑笑，你对我真是…太残忍了。”

最后四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可司空笑就觉得这四个字像是万斤巨石一样砸在了心头，可她现在无法动弹、更无法说话，只能透过那已经转不动的视线，紧紧的注视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

“别担心，凰姐姐有办法。”

***

“只要古凰有办法复原司空笑的魂魄，那贫僧这最后一劫便还有解。”

鬼修眯了眯眼睛，慢慢的抬起手将笼罩着脑袋的连帽拉下，一双漠然的双眸眺向天空，看到鬼修的面孔，明念月只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这女人，可突然之间却难以想起。

思索间，听到那鬼修站起身道：“我会助你的，阿藏。”

“你？”和尚有些诧异。

“我知道司空笑残缺的魂魄在哪里。”鬼修的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线索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梦回三生。”

“你也要梦回三生？”

和尚再次感到奇怪，可那鬼修却是不再言语，和尚思索了片刻，果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那鬼修，那鬼修也干脆，接过玉瓶，开口道：

“在下界时司空笑曾与魔族奥丝交易，用控魂术让古七代替古凰上祭坛，抵押之物便是同命灵宝锁魂环，并且司空笑还将命魂离体附在了那枚锁魂环上。”

“原来如此！那魔族奥丝现在何处？”

鬼修诡异一笑，“于三年前，被古凰亲手诛杀。”

“哦？”

***

起初司空笑并没有过多在意命魂离体这个事情，因为邪灵给她的修魂秘籍里，命魂离体在关键时刻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万一本体殒灭，可以借用离体的命魂重新塑魂炼体，虽然条件苛刻了点，但是总归也是多了条生路。

但是好巧不巧，正是因为当年想着给自己留条退路，所以后来在施展夺魂咒时受到秘术反噬，不但身陨，不全的魂魄更是一度陷入频临崩溃的地步。

尽管在鬼帝邪灵的帮助下稳定了残魂，但是却怎么样也凝聚不出完整的魂体。

如此一来，她便不能走鬼道，这几百年来她览尽三千大道，可残缺的魂魄却没有一条路可走。

司空笑从回忆中醒来，目光深处清晰地倒映着司空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