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

司空凰开门见山：“你可是我曾经的部下？”

“主子，你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吗？”

离风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面前人。话落间，司空凰冰冷陌生的目光扫来，让她吓得不由一颤。

“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是，主子…”

离风垂头应声，目光却闪烁了一下。

“您生于陈国镇国将军府，母亲是古家嫡女古冰清，父亲是司空盛迦将军。您有一位兄长，名唤司空松，后来将军府生变，古家也开始了家主大选，您辗转成为古家家主后……”

离风缓缓讲述，除了将司空笑这个人完全从司空凰生活里抹除外，再也没有任何事隐瞒。

而随着离风的讲述，司空凰对于脑海中的空白不再感到那么焦虑。

一转眼就日到正午，司空凰静静的听着，面色甚是平静，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离风讲完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小心打量了司空凰一眼，感觉自己的叙述天衣无缝。

可就在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时，又被自家主子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此殿原是何人居住？那人现在在何处？”

“主子…”

司空凰瞥了离风一眼，目光明显透露出“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的意味。

果然呐，自家主子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却还是人精中的人精，真是本性难移！

离风眼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转念想到笑笑小姐那时的话……

……“如你所愿，凰姐姐醒来后，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所以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她。”

自家主子醒后，笑笑小姐便没有出现。想到这里，离风的心顿时就沉了下下去。

虽然她的脑子没有很聪明，可她也能猜到让自家主子死而复生的秘术，绝对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甚至让笑笑小姐抹去主子的记忆。

如此…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以命换命。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确实不能让主子想起笑笑小姐，否则这个结果对于主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咬了咬唇，离风无畏地抬起头，她知道自家主子善于探查人心，所以她根本没有撒谎的打算：“主子，这个宫殿是您为您的同胞妹妹所建。但她…已经不在了。”

司空凰眸光一凝，“你不是说我只有一位兄长吗？何时多出来一个同胞妹妹？”

“还有，她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离风适时地垂下头，假装十分遗憾，实则是为了遮掩自己神情怕被司空凰看穿。

“其实您出生时本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但是那位小姐天生体弱，不久就夭折了。那位小姐去世后，老爷夫人十分难过，不准我们任何人提起…所以属下刚刚才说您只有一位兄长。”

司空凰听到这里，眸光微微暗下来，不知道想些什么。

“…您后来是偶然得知了自己还有一位同胞妹妹，为了纪念这位未曾见面的妹妹，才建了永乐宫，希望她能在天上永远快乐。”

大殿中安静了很久，离风说完话垂首静待，又过了许久才听到司空凰那清冷的声音，“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离风悄然退去，大殿一瞬间又变得昏暗，司空凰抬手摸了摸自己锁骨处的旧伤，眸光晦暗不明。

沉默良久，司空凰起身走向殿后的游廊。

永乐宫地势甚高，整个皇宫一览无遗。

司空凰看向脚下的巍峨皇宫，残阳似血般映照着金黄的宫殿，这种璀璨而奢靡的光华令人目眩神迷。

一位穿着石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从游廊的另一端走来，待到司空凰面前，他俯身一拜：“请陛下安。”

司空凰视线略一偏转，“仇非夜？”

“正是微臣。”

仇非夜直起身，侧头看了眼辉煌的宫殿，轻声问：“陛下，您在看什么？”

司空凰抬手抚了抚面前的白玉石栏，只淡淡道：“这里好冷。”

丞相一愣，来不及思考司空凰是什么意思，那道白色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游廊之中。

扭过头看向游廊尽头的永乐宫，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青裙飘扬，墨丝纷飞的女子，耳边也仿佛也听到了那个人洒脱的笑声，是那样的狂放而潇洒。

“公主殿下…这天地之大，你去逍遥了么？”

丞相喃喃自语，末了，又叹了口气，转过身离开了这个冷风直往里灌的游廊。

司空笑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自我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不牵挂，转身的时候，也永远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他曾经远远的看着司空凰在城墙上送别这个妹妹，那时他真的很心疼司空凰。

因为他看到了司空凰的不舍和向往，但是却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

如今这个结局，仇非夜不知如何评判。

司空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无情的抹去了司空凰的记忆，看似是为了她好，可若是有朝一日司空凰记起了一切，知道司空笑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她，那后果…真是不可预料。

事实上司空笑也知道这个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成全别人与成全自己之间，她选择了成全自己。

若是再来一次，她可能不会这么自私，但是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她要死了……

是真的，不开玩笑。

老天爷给自己多活一世已经是莫大的恩惠，司空笑知足了，这一世她拥有了所有东西，美人娘亲、将军爹爹、两个老哥、一大堆狐朋狗友……

还有…她最珍贵的凰姐姐。

其实司空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她也从来不喜欢拿生命开玩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真的要死时，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司空笑很委屈，自己都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怎么就没有人肯相信自己说的话呢？

站在第十五家的棺材铺跟前，司空笑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抬步走了进去。

棺材铺一直都是阴森森的，三口黑漆棺材横放在屋里，周围摆放着种类各异的花圈，司空笑一个接着一个看过去，走到棺材前曲起手指敲了敲棺材盖，声音不好的便摇摇头向着下一个走过去…

挑挑选选终于看到了一个不错的，就它了。

“掌柜，这个棺材怎么卖？”

柜台后的中年人抬眼瞟了眼司空笑指着的棺材，“楠木制的价钱贵一些，给谁准备的？”

“额……”司空笑一脸为难，经过前十五家教训，司空笑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不然一定又买不到了，“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