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渊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
毕渊走进母妃寝宫就径直跪在母亲膝盖上痛哭起来。
“怎么了,渊儿?”
“父皇……父皇,真的是不疼孩儿啊!”
“……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母妃摈退了寝宫里所有的侍女和宫人。
连最亲近的嬷嬷都没让留下。
亲自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才走向内室,与儿子一同坐下。
“告诉母亲,父皇怎么你了?”
虽然也是没有办法,但安抚安抚儿子她还是懂的的。
“父皇,要将一个残疾的异邦女子塞给我。”
“侍妾而已。”
“不是的!那女子是西荒蛮族部落的郡主,是要给儿子当妃子的……”
“……”
毕渊的生母也一瞬间顿住了。
联姻?
若是为了联姻,那就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
身为皇子公主,为帝王联姻也是存在的价值之一。
“是西荒中的哪一个部落?”
“母亲!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你说说看。”
“羽翎部落。”
“是个残疾的姑娘?”
“是!孩儿都打听来了!后宫中没有皇子愿意要,父皇就硬塞给了我!”
自己就是没地位,可怜爹不疼,奶奶不爱。
“要不……要不孩儿去求求皇奶奶?”
“别胡说。”
生母斥责了他一句。
皇太后的确疼爱孙子,但她的孙子也太多了。
一个个的,根本宠爱不过来。
也就难免会有偏颇。
老太后最宠爱的自然是司幻莲司小爷,这是毋庸置疑的。
接下来是性子开朗的二皇子,会讨好人的三皇子。
以及岁数最小的七皇子。
至于自己的老六,总之是一言难尽。
有时候做母亲的也会自责、愧疚,
若不是自己这么没用,无权无势,何必孩子一起跟着受苦。
“孩子啊,你跟那司小爷不同,与小明月也不同……”
言外之意就是,若是为了国家大事,皇太后会宁愿舍弃了你,而不是为你向你父皇求情。
毕渊心里大抵也是明白的,委顿了下来。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己无路可逃。
回来向母亲哭诉,不过就是自己发泄一通罢了。
“孩儿明白了。孩儿让母亲忧心了。是孩儿的错……”
母子俩抱头又是一顿痛哭。
……
……
然而毕渊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必当那个联姻的皇子了。
宫婉婷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毕渊的母妃。
而消息传入毕渊耳中时,已是几日之后。
毕渊与明月对坐在牡丹亭中。
说是牡丹亭,然而却是连一株牡丹都没有的。
据说是前朝大臣,游历了南陵诸郡之后,仿建的牡丹亭。
在南陵,一到季节,牡丹遍野,红旭旭的一片,煞是好看。
明月一直想去南陵游历,无耐南陵帝弱,国都动荡,被西荒部落驱赶的四分五裂。
“明月,你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百里明月刚寻来一壶尚好的梅花酿,爱不释手。
“听闻什么。”
“就是那……羽翎部落的事情。”
“哦,是那瘸姑?”
“瘸姑?”
“羽翎长郡主,英花蝉呐。”
“她叫英花蝉?”
“是了。你还未曾见过她那画像。”
“你还见过画像?”
“见过啊!甚美。”
“……”
“可惜了!那一双腿……”
毕渊起身走到牡丹亭外。
雪落下来,淅淅沥沥的,雪片停留在肩膀上,持久不化。
被他这一说,倒不由得好奇起来。
那个姑娘,甚美?
一个残疾的女子,可有何美之有?
莫不是百里小子故意诓他的。
知道婚约取消了,戏弄他。
“你撒谎是不是!”
“啊?”
“那郡主!”
“……呵呵。还真是,被你发现啦?确实没有画像的。”
“……”
“不过,我听见过她的人都说,很美,是西荒那种艳丽的美。与我们北央女子,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说起北央与西荒的女子……我倒是觉的,南方的女子更精致秀丽。”
“南方的。”
明月嗤之以鼻,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可曾见过什么南方的女子?”
“……具体的倒也没有。不过,大抵像那小音姑娘似的。”
“沐凡音?”
“你不是见过么。阿莲母亲的养女。”
“见过。她来了?”
“来了啊!哦,你这回还没见到她吧。”
百里明月忽然若有所思起来。
凡音来了皇城,什么时候来的?
与阿莲一起来的?
那为何不曾见她。
还是在他们之后才抵达。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只是,小音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哥哥。啧啧,少女无情啊。”
毕渊苟的一笑。
“别胡思乱想。阿莲什么都能送你,唯独她不能。”
“咦?我可没这个念头,是你吧?”
“我?我什么!”
“你不是老音姑娘长,音姑娘短的。”
“……没有的事!”
明月看着毕渊不自然的神情,就知道少年春心芳动了。
可惜,所遇非良人呐。
“敢问六皇子,可又中意之人?”
“没有!”
“我倒是知道阿莲有一个。”
“唉?”
“不就是小音咯。”
毕渊有些失落的讷讷点着头。
“也是。他把怜容都送了人……”
“怜容。怜容去哪儿了?”
怜容好歹曾在百里太师府上伺候过一段时间,明月还是挺满意这个丫头的。
“沈沧海府上呗。”
“送了给沧海?”
“嗯。”
这司小爷,果然不简单!
自己身边的女人,也舍得送出去笼络手下。
看来确实是,背水一战了。
“唉,阿莲身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少了……”
毕渊目光侧了侧明月,一句话都没有接。
这两年,只有他是与司幻莲朝夕相处的。
他清楚的感觉到,司幻莲,与他在皇宫中的时候不同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但是,在苍城的司幻莲才是真正司幻莲。
而之前被禁锢于皇宫十年的少年,仿佛只是一具躯壳。
“没想到啊,我与阿莲的命运竟然如此相似。他父亲不在了,回来奔丧。竟然遇着我的父亲也遇刺身亡了……”
“抓到是什么人了么?”
谈起这件事情,百里明月那宛如脸谱似的谈笑风生不见了。
默默喝了几口梅花酿。
“哟,喝慢点!容易醉。”
“醉了才好!我这个不孝子,至今未能替父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