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长得可真清秀呢!”
“谁说不是啊,简直跟他亲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唉,可惜红颜薄命。不然国师可宠着那一位,连天上的月亮都给摘下来送到她手里。”
“可惜国师见不得这孩子的容貌。”
“要怪也只能怪夫妻感情太好,那位一走,凡是长得想象的女子国师都见不得,别说这个孩子了。”
“这孩子从小就长得这般妖孽,就不知日后会不会像他生母一样了……”
襁褓中的弥荼并听不懂这些,他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无辜的盯着众人。
他还分不清谁是他的父亲,谁是他的母亲。
他只知道饿了哭,难受了哭,没人理睬了哭。
但是渐渐的连哭泣都变得不好使了。
他被关在漆黑的小盒子里。
每天只有一个声音粗野的老妈子来送一顿吃食。
那顿吃食稀烂,泥巴和出来似的。
弥荼第一口吃下去的时候就忍不住全吐了出来。
一连三四天他吃下去的少,吐出来的多。
接着便开始体力不支,看出去所有的东西都是雾蒙蒙的。
他以为是自己在黑暗的小盒子里关的太久了。
但有一次他昏睡过去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吃食已经被撤走了他才意识到不妙。
呜呜哇哇的大哭起来,像小时候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老妈子就守在盒子的外头。
他一哭就拼命的摇晃盒子,一直到他要呕吐起来。
他吐出来的东西就堆在盒子的一边,渐渐的开始凝固,开始占据他活动的空间。
盒子里变得越来越压抑。
不知道几天以后他可以开始吃下老妈子送来的吃食了。
送来多少吃多少,不会再继续呕吐。
虽然看出去还是雾蒙蒙的,可是已经没有那么晕了。
他开始明白,自己必须要吃东西,哪怕把自己呕吐出来的再吃下去也必须吃下东西。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他听到了那个被称作国师的男人的声音。
“还活着呢?”
“是的国师,少爷他还活着。”
“小狗崽子,命倒是出奇的硬。”
他就是那样活下来的。
他知道国师并不在乎他的性命,但是国师对他很感兴趣。
由于不想再吃那些泥巴似的吃食,他开始卖起乖巧。
有一个穿黄鹅绒布衫的姐姐长得肥头大脑,缝在衣服底下的衣袋子里总装着几块香喷喷的酥薄饼。
弥荼的嗅觉尤其的好,每次那个姐姐以来,他很远就嗅到了。
然后就一路悄悄的跟着姐姐。
等姐姐休息的间隙,偷偷的拿出酥薄饼出来吃,他就唬的一跳出来。
吓得姐姐把手里的饼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能飞快的跑过去,帮姐姐把薄饼捡起来。
假装往姐姐面前推了一推,意思是在问她,你还要不要了?
姐姐看见上面的灰,于是摇了摇头。
一连几次以后姐姐就再也不上当了。
但是看到弥荼跳出来的时候,她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上的薄饼递给他。
于是他就有了干净的有时候还热乎的薄饼吃了。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堵我?”
有一次姐姐看着他吃的满面都是碎屑,用手指帮他擦了擦脸后问他。
这还用问么?!
他得意扬了扬手中的薄饼。
“就为了这个?”姐姐的声音吃惊的吓人,“你是国师府的大公子,你居然还要吃这个?”
他不怎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是她是给他饼吃的人,于是弥荼冲她友好的笑了起来。
姐姐的表情呆住了,呆了好一会儿。
“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还好看。”姐姐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
那以后姐姐就经常偷偷的来看他了,每次都会带来不一样的糕点。
有时候活少,还会带着他去逛厨房。
国师府的厨房可真大呀,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里头有那么多好吃的!
但是姐姐被抓住了。
不仅被抓住了,还被家里的老嬷嬷狠狠的揍了一顿。
问她为什么要偷国师府的食物,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吃,为什么还要私藏起来。
那时候躲在缝隙里偷看的弥荼害怕极了。
害怕姐姐把他供出来,害怕自己又要被关进漆黑的小盒子里。
害怕每天又要开始吃泥巴稀饭。
令人感动的是姐姐咬紧牙关就是没有把他供出来,姐姐说是为了给大街上无家可归的老乞丐的。
老嬷嬷信了姐姐的鬼话。
但是姐姐要被永远驱逐了。
弥荼并不懂得驱逐的意思,是姐姐偷偷的告诉他,以后不能再去看他了。
以后也不能再去给他送吃的了。
一听到没有吃的,弥荼就哭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样干嚎干嚎的哭了,而是一声不响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他哭的本事比别人高一点,眼眸还是可以睁的很大,无辜的看着对方,一颗颗滚落下来的眼泪都是珠圆玉润的,而且连成线都是不断的。
看到那样精致漂亮的一个孩子哭了起来,而且哭的那样压抑难受,小丫头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圆噗噗的胸一把裹住了孩子,“唉兮,说起来你还是国师的长子呢,怎么就可怜到这样的地步。”
弥荼自己也不明白呀,他学着大人的语气说,“因为我长得像阿娘?他们都说我长得像阿娘,像妖媚。阿爹不喜欢阿娘?”
“国师自然是喜欢小公子你娘亲的,否则也不会把你生下来不是。”
圆噗噗的姐姐最后还是走了,但是圆噗噗的姐姐给弥荼指了一条明路。
“记住了!这个是负责采买的息大娘,以后你就跟着她讨吃的。息大娘人可好,很仗义,你要听息大娘的话。”
弥荼懵懂点了点头,姐姐抱住他,在他头发和脸颊上分别亲了亲。
虽然弥荼很不喜欢别人抱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但是为了吃的,他觉得什么都可以。
于是深夜的时候息大娘就把他领到了她的小屋子里。
“啊哟可怜喏!这么冷的天,还让大公子一个人睡在茅草屋里头哟。”
“可是大娘,我不冷。”
“你冷的,冷的。”
说着大娘扒开了他的衣服,用棉被裹着他。
然后大娘自己去洗漱了,洗漱完以后也钻进了棉被中。
“大公子的身子真暖,摸着就跟小火炉似的!”
弥荼觉得难受极了,难受的想咬人。
于是狠狠咬了息大娘一口。
息大娘非但没有生气,还开心的笑出了眼泪,“你简直就是一头小兽!还咬人喏。”
后来弥荼就不再仅吃几张薄饼了,他有炖粉肉吃。
有蹄髈,有风火鸡……
但是每次吃着的时候都没有酥薄饼那么香了。
他开始学会了藏食,这样就不同每天去找息大娘。
他隐隐约约觉得息大娘对他做的时候是不堪的。
弥荼再次见到自己国师的爹时,是因为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色泽变得越来越淡。
息大娘问过他好多次,看得见么、看得见么?
眼球变得透明并没有耽误他的视力。
可是府邸的人却对他越来越介意。
国师父亲终于有一天再次把他提到了他的书房里。
看着原本已经瘦弱的几乎没有人形的儿子再次变得光泽起来。
逍遥太极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天生就是灭不掉的。
“看来你日子过得挺悠闲啊。”
弥荼一开始用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因为他逐渐的发现只要自己表现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际上是会有许多好处的。
就算被人抓到偷入厨房盗东西吃,也不再会被打出来。
也没有人会告状。
虽然那些侍女、嬷嬷、护卫,总喜欢捏捏他的小脸蛋,嚷着让他笑一个。
可是那些人并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只有息大娘,他从心底里是厌恶息大娘的,甚至有些作呕。
可是息大娘是他食物的来源保障,他不想冒险失去它。
随着时间悄然的流逝,弥荼明白了在国师父亲面前自己无论什么姿态都是没有用的。
无论是可怜的,乖巧的,气鼓鼓的,还是委屈的,逍遥太极看着他时候的目光总是一成不变的。
在排斥与不屑底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惧。
父亲……害怕自己?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弥荼彻底困惑了起来。
但是所有恐惧的神情转瞬即逝。
逍遥太极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其实是恐惧他的。
所以逍遥太极也不知道其实儿子已经知道自己是恐惧他的。
“我要送你去一个地方。”
这就是弥荼离开国师府的那天父亲对他说的全部的话了。
他后来逐渐的明白过来,父亲当时并没有看好他。
大概是觉得他活不下去的。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不仅活下来了,还顺利被西荒蛮族部落中颇为强大的鬼面部落的酋长收养了。
成为了鬼择弥荼。
从那以后父亲会定期的派人来到他的身边,向他交待不同的事情。
父亲其实是有在教导他的。
但父亲所有的教导从来都不是当着他的面,而是通过身边每一个传话的人。
而更多的学习则是他自己从生死冒险中领悟的。
鬼择多铎刚开始收养的他的时候,是因为他误杀了一只雪山狐。
那只毛色纯白的小野狐是从北央的雪山上被抓回来的。
在西荒非常的稀有。
因为不适应西荒湿润温暖的气候,还掉了许多的毛。
为了饲养这只狐狸,鬼面部落向往来与北央的商贩手中定期购置大量的寒冰,在地上凿了个坑,搭了个冰窟窿作为雪山狐的小窝。
这只小狐也是鬼部妖姬塔塔的宠物。
妖姬在西荒部落中的身份十分的可悲。
他们都是些长相漂亮的男孩女孩,被部落贡献出来用于祭祀。
他们需要从小学习十分艰难的舞蹈、吟诵。
他们在身上会刺满需要吟诵的经文。
那些经文都是用古老的已经消逝了的西荒的蛮语编撰的。
由每个部落的天师长老传授。
许多妖姬由于半途无法完成祭祀的学习而遭到放黜。
他们会被族人驱赶。
没有谋生的手段,最后与那些歌姬艺伎生活在一起。
最终成功当选祭祀品的妖姬身份显赫,但也只有到十九岁之前。
到了十九岁的时候,他们会被投入西荒天墓的坑穴中,在周围撒上花瓣与火石粉,点燃大火熊熊燃烧。
燃烧的过程中他们必须不停吟唱,直到化为灰烬。
从塔塔身上的经文看来他已经完成了很大一部分,但还没有到可以接受祭祀的关键时刻。
他代表着鬼部的希望与未来。
在他被祭祀之前,他的所有要求都会被满足。
鬼择多铎却不小心杀了他的宠物,于是决定重新再找一头还给他。
然而北央的边境不是那么容易闯入的,尤其在北央的筑南王入驻到苍城之后。
鬼择多铎的雄兵发现了正在与豺狼抢夺食物的弥荼,于是将他抓到了酋长的面前。
“这个小妖孩煞是好看!”
鬼择多铎迟疑了片刻,“带回去。”
一直到塔塔被焚烧之前弥荼的日子都是过的不错的。
虽然塔塔也像息大娘一样喜欢搂着他睡,可是塔塔与息大娘又是不同的。
塔塔对他更像是主人对待自己心爱的小宠物,他喜欢亲自喂弥荼吃东西。
喜欢用冰凉的手指戳他的浅灰色的眼球。但并不舍得真的刺痛他。
弥荼在外头跟人打架,遍体鳞伤回来的时候,塔塔一边替他擦着身上的伤口一边会默默的垂泪。
“小兔儿,你为何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
弥荼却很得意,“我可厉害了呢!我今天一个打十二个。”
“为何要一个打十二个?”
“因为他们十二个联合欺负我。”
“你难道不怕么?”
“为什么要怕?大不了就被打一顿。”
“会被打死的……”
“打死又如何?”
弥荼无所畏惧的语气总是令塔塔生气,可是生气归生气塔塔还是会替他擦拭伤口。
塔塔很少走出他的营帐,但是有一次他听说了有部落里的首领的孩子要组队围攻弥荼,塔塔还是提着竹竿赶了过去。
看到打扮的妖艳的塔塔,孩子们一个个哄笑起来。
塔塔一边流着委屈的眼泪一边挥舞的竹竿驱赶那些部落的孩子,他要保护弥荼。
那一刻的弥荼,不知所措了。
他不明白,深深的不明白。
“你为何要赶他们?他们又没有打你。”
“可是他们打你了呀!”
“打我,你为何要赶他们。”
塔塔搂住自己的小宠物,“笨蛋啊!你不会跑来向我求助么?”
“为什么要求助,我又不是没有饭吃。”
塔塔无声的哭泣着,他哭泣的方式与弥荼是一样的。
可是他哭泣的目的却完全不一样,他并不是为了讨好谁,也不是为了骗一口吃的。
这是弥荼第一知道,原来有人会为了保护别人而动手打人。
塔塔不会因为那些孩子谩骂他而打人,但是会为了那些孩子欺负弥荼而打人。
塔塔要去祭祀的前一天,弥荼打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就是鬼择酋长的大儿子和三儿子。
两个已经体格成年的孩子带着部落中的战士气势汹汹的找到了塔塔的营帐。
威逼着塔塔交出弥荼来。
就在他们要烧营帐的时候,鬼择多铎赶来了。
他一人一巴掌狠狠掴在两个儿子的脸上,打的他们一人吐出一口血牙。
“什么大不了的事!都不能等到明天么!”
塔塔瞬间明白了,过了明天他就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小兔叽了。
他猛地从头发上拔下了发簪,刺入自己脖颈的肌肤中。
鬼择多铎吓得立刻伸出手来,“塔塔!塔塔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你不能这样死去,你是我们部落强大起来的希望!”
在塔塔的泪眼婆娑中,他按住了弥荼的头,强行让他跪了下去,跪在了鬼择多铎的面前。
“叫养父。”
弥荼梗住了,一言不发。鬼择多铎更是睁大着眼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塔塔,居然要他收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作义子?
“塔塔!你怎么敢?”
“从此以后他就是鬼择弥荼。就是你鬼择酋长的养子。你不能让他死,否则——我在天之灵会诅咒你们部落,世世代代为奴为婢,男为奴女为女昌!”
妖姬的诅咒是致命的。
妖姬的诅咒是必定会灵验的。
鬼择多铎恨入血脉,但是无可奈何。
“活下去。”熊熊的大火之中,弥荼仿佛再次听到了妖姬塔塔在他耳边的轻语,“活下去,我的小兔儿。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守护你,我就会让这个部落强大。他们若是敢背叛你,我就让他们所有人都去死。小兔儿相信我,这是我可以做到的。”
弥荼从来没有认真塔塔的话。
他也并不喜欢塔塔,他觉得塔塔……过于女相了。
可是塔塔却是在世上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保护他的人,第一个为他哭泣的人。
后来弥荼回忆起来的时候,会觉得塔塔是个可悲的人。
他明明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活,却固执的想要影响他的人生,想要为他铺平一条道路。
塔塔献祭之后,鬼面部落的气势一撅而起。
尤其是在弥荼率兵攻打其他部落的时候。
所有人都相信了妖姬传说,称弥荼是被妖姬亲吻过的战神。
但是只有弥荼自己知道,他只所以无往不利并不是自己用兵多么如神。
而是在他攻打部落之前,总会有装扮成他手下骑兵的战士先将敌人削弱。
他知道的永远都比所有人都多。
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东桑的国师逍遥。
在镜王声名鹊起的同时,酋长多铎也开始了享乐的快意生活。
他也相信着那个传说,他的样子镜王弥荼是被当年的妖姬亲吻过的战神。
他甚至会在亲儿子与养子的斗争中站在养子的一边。
直到镜王犯了他的大忌。
在西荒,强大的男子一生有两样东西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女人与战马。
但是多铎还是将自己的战马送给了养子。
这就意味着镜王弥荼才是酋长最看重的一个儿子,将来极有可能是由镜王来基城酋长之位。
可是女人却是不同的。
当弥荼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是多铎最喜欢的那个女人时,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那些痛恨着自己的“兄弟”决定要干掉他了。
弥荼果断的主动向多铎请罪。
看着弥荼那张妖艳极魅的脸,与曾经的妖姬塔塔如出一辙的雌雄莫辨的轮廓,多铎恨极了。
他想要杀了他,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他都可以痛下杀手。
但是这个养子却不能。
他依稀记得当年妖姬的诅咒,这个孩子——是不能杀的!
当多铎刀锋落下的那一刻,弥荼耳中听到了尖叫。
他分不清是谁的,是酋长那个女人的,还是塔塔的,还是其他女人的……
多铎最终扔下了一个面具,“此生此世你都不得摘下这个面具。”
弥荼轻轻的将面具戴上了。
从此以后他的骑兵,叫做百鬼夜骑,夜骑军人人戴着面具不分彼此。
所以东桑国师的士兵也就可以轻易的混入百鬼夜骑中。
他们从部落出发的时候或许只有三四千人,可是抵达敌军军营的时候足有三四万人。
有人说那就是鬼骑。
那多出来的士兵都是妖姬献祭后用鬼法变出来的。
戴上面具后的镜王成为了真正的杀神,长驱直入南陵的时候,他的背后除了鬼部的骑兵还有数之不尽的东桑的战士。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亡。
但正是他们促成了鬼面部落的战神镜王。
弥荼确实没有再摘下过面具,却并不是由于多铎的那句话。
而是他愈发明显的银瞳之变。
他担心有人因为瞳色联想到东桑国的国师,国师也是一副天生银眸,天底下所有的大夫都说银瞳是血脉异变,活不过二十岁。
可是他们父子两人都活下来了。
有些人,天不他亡。
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偶会摘下面具,看到的却是一张干净而陌生的脸。
盯着湖水映射中的那张脸,不知不觉间就与曾经的妖姬塔塔的脸重合了起来。
他的诺言实现了呢!
虽然是以完全不同的方式,但是他所说的一切都逐渐的变成了现实。
弥荼不由得迟疑起来,难道是他早就看穿了一切,看到了日后……
“小兔儿,要保护好自己哦。”
“小兔儿,不要受伤哦。”
“小兔儿,你会成为天底下最强大的男人,我会在天上保护着你!”
“小兔儿……”
弥荼慢慢的沉入了暖泉之中,慢慢的放开了自己。
在水中落下的眼泪不知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