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王氏坐在前院的台阶上边打络子,宝儿则在房里给平安喂奶。
小莲听见敲门声,提着裙摆跑到门后,把门闩打开。
“她娘,你瞅瞅谁来了。”白祁耀欢喜地大声嚷嚷起来。
王氏一抬头,惊得手中的东西哗啦啦落了一地。
“灵儿?”
她激动地跑上前来,拉着灵儿的手,紧张地问道:“不是说在府里养身子吗?能出门了?快快快,屋里坐,外边风大,你可不能吹风。”
白灵儿乖乖地由她拽着进了堂屋。
听到呼声的王家人也从后院赶了过来,见灵儿登门,皆是一脸喜色。
热闹后,舅妈头一个注意到白祁耀和莫长歌怀里的婴儿:“这是我的外甥?”
“我看看。”王氏挤开舅妈,像护宝贝似的,接过莫长歌怀里的永毅。
“娘……”白灵儿一看不好,刚想阻止她,却是晚了。
“哇!”一声响亮的哭嚎,震耳欲聋。
莫长歌嘴角狠狠一抽,他就晓得会变成这样。
“哟喂,嗓门真亮,以后啊,定是个有福的。”刘氏乐呵呵地说道。
“那可不,”王安认同地直点头,“他是灵儿的孩子呢,哪能普通了去?”
“不过,怎么是两个?”舅妈问出了重点。
只顾着高兴的王家人,这才注意到,灵儿带来的是对龙凤胎。
莫长歌抿唇说:“这事,是长歌擅自而为,不怪灵儿。”
他先将过错揽到自个儿身上后,才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番。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连哇哇大哭的丑丑,也停了下来。
“怎么能怪你?”刘氏愣神后,宽慰地笑了,“你想得周道,是好事儿啊。”
灵儿没嫁错人,他啊,是个好的。
“母子平安就成了,别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氏也没真的去计较莫长歌的隐瞒,他的初衷是为了自家闺女,她这个做娘的怎能苛责他?
见亲人轻易接受了事实,灵儿长松口气。
一大家子人说了好半天体己话,王氏还专程留了女儿女婿在府中用膳,亲手下厨做饭去了。
白宝儿抱着两个小家伙放到自个儿的闺房里,同平安并排着,搁在床榻上。
丰盛的食物一盘接一盘送来厅中,白灵儿馋得猛咽了好几口哈喇子,很赏脸的吃了两碗白米饭。
“你慢点吃,没人同你抢。”王氏既欣慰,又觉得心酸。
灵儿生产她没陪在身边,连坐月子,也没帮着伺候,虽说王爷解释过了,可她心底总归是有些内疚和自责的,觉得亏欠了大闺女许多。
“灵儿身子大好,是喜事儿,你哭什么?”白祁耀嘴上埋怨着,可手上却温柔地帮王氏拭去泪花。
“我开心啊。”王氏哽咽道。
“娘别哭,往后啊,灵儿时常回家来陪你。”白灵儿只以为娘许久没见自己,心头难受所致,遂,轻声宽慰。
“好,好。”王氏愈发不是滋味,只一个劲拍着灵儿的手背,面上热泪不止。
莫长歌刚欲帮着劝几句,突然,耳廓一动,敏锐地察觉到门外有人正在急速逼近,且速度颇快。
看来今晚这顿饭他是吃不了了。
“砰砰砰!”
大门被拍得哐当直响,把堂屋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不必担心,多半是来找长歌的,”莫长歌拂袖起身,朝灵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留在厅中陪伴家人,而后,大步迈出门,含笑的面庞冷若冰霜,一双黑眸更是凌厉得可怕。
红漆大门吱嘎一声开启,都统扬起的手臂还没挥下,迎面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猛地扑来,正中胸口。
魁梧的身躯化作一道华丽的抛物线,撞上后方的树干。
“哇!”
鲜血喷出,浑身的经脉尽数断裂,如同一摊烂泥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台阶下方七名禁军纷纷傻了眼,瞠目结舌的望着门前那抹杀气肆意的身影,双腿无意识打颤,连站也站不稳。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本王跟前放肆?”莫长歌居高临下地问道,眸色森冷。
愣神的禁军噗通跪倒在地上:“请摄政王息怒。”
天哪,摄政王大动肝火,他们有命回去吗?
“哼,再敢打扰本王的雅致,他便是尔等的下场。”莫长歌冷笑一声,这些人三番四次仗着皇兄的命令上门找茬,他若不惩戒一番,想必他们会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是。”侍卫们哪敢唱反调?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上,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散去外放的内力,莫长歌缓步走下台阶:“走吧。”
他们来此所为何事,他清楚得很,看也没看地上的血人,脚尖轻点地面,身若孤鸿,极快消失在了夜幕下。
直到那可怕的杀意消失,近卫军们才缓缓抬起头来,可跟前哪有他的影子?
“摄政王去哪儿了?”
“进宫了吧?”
“都统要怎么办?把人搁在这儿吗?”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最终决定,把人扛走带回宫中,交给太医。
门外所发生的一切,王家人一无所知,王氏唤来小莲,叫她出门去看看,得知屋外无人后,王氏不放心地说道:“这么晚,会有什么事找上王爷?”
“大概是皇上有要事宣他进宫吧。”灵儿猜测道,“娘,你别担心,他好歹是摄政王,出不了事儿的。”
别看灵儿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是没几分底气的,他们前脚刚回京城,后脚宫中就得了信,时间上未免太巧了些,若是太子的人偶然见到她与二呆在街上出没,倒也罢了,可若是目睹他们进城,那就得想个靠谱的理由糊弄过去,不然,怎么解释理应在王府休息的人,莫名其妙离城而去了?
总不能说她怀了一对双胞胎,担心生下两个同胞兄弟,从而出此下策吧?这与欺君有啥分别?
“主人,我进宫去帮你打听消息吧。”白白有些蠢蠢欲动,自从在沙漠尝试过窃听情报的事儿后,它就爱上了这种滋味。
白灵儿略微沉思一阵:“你注意安全啊,不要被人发现了。”
“遵命。”
灵儿借着去茅房的机会,偷偷把白白放出空间,她的修为虽然化整为零,一点不剩,但空间的等级却没有倒退,里边的东西,包括白白在内,都能现身在人前。
一只圆滚滚的胖兔子凭空出现在黄玉斋的茅房外,红彤彤的大眼睛戒备地往四周看了两眼,后脚猛地蹬地,化作一道闪电,灵敏地从高墙内翻了出去。
“跑得真快啊。”红红羡慕嫉妒恨地嘟嚷道,“主人,蠢兔子胖乎乎的身手还能这么矫捷,若是再瘦点,速度肯定会更快。”
“你想让我克扣白白的口粮?”灵儿一眼就看穿了红红心里的小算盘。
“嘿嘿,人家也是为了蠢兔子好嘛,长得太胖会得很多病。”红红讪笑着,给自己挖坑的举动寻找到合理解释,丝毫没有陷害小伙伴的负罪感。
“我答应过白白,以后不会轻易扣除它的食物。”白灵儿记着白白的好,没有答应。
一边同红红说话,她一边往堂屋过去,刚穿过长廊,就与回家的刘孜在拐角处碰头。
“刘大哥。”灵儿弯嘴笑着,挥挥爪子同人打招呼。
“方才听小莲说你回来了,我还不太相信,”见着活人,刘孜暗暗松了口气,“我帮你诊下脉。”
“好呀。”白灵儿大方地伸出手去。
她的脉象十分平稳,面上气色不错,全无生产完的憔悴模样。
“怎么做到的?”刘孜心中生出几分好奇,刘家世代行医,他是刘家的后代,对医术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与求知欲,按照常理推断,女子怀上双胎,又恰逢早产,想毫发无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儿,偏偏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刘孜不信。
白灵儿坏笑着说:“你不是大夫吗?自己猜呗。”
刘孜双目一瞪,略带气恼地说:“身子刚好就想着捉弄人?”
他忽然有些怀念在王府里养胎的灵儿,那时的她多安分,多听话啊。
“这叫近朱者赤。”白灵儿笑吟吟地将过错推到二呆头上。
刘孜嘴角一抽,忍不住抱怨:“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复述给王爷听吗?”
“那我就说,是你先捉弄我的。”白灵儿倒打一耙。
“得!当我没说。”她当真做得出告状的事来,刘孜抬手做投降状。
见他服软,灵儿也歇了开玩笑的心思,两人并肩往堂屋走去,路上,她把剖腹产的事说了一遍,引得刘孜连声惊呼。
“天底下竟有此等特殊的法子?”
“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灵儿笑着下了结论。
刘孜细细追问手术过程,想从中吸取些经验,可惜,白灵儿只懂些理论上的事儿,具体要如何操作,还得问当日操刀的大夫。
正巧,那人跟着到了京城,人同孤狼一道回王府歇息去了,灵儿便同刘孜约好,有空请他到府上,当面向安乐堂的大夫取经。
在黄玉斋里待到半夜,灵儿总算把白白盼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