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本王陪伴灵儿,你想好如何赔罪了吗?”莫长歌不仅没觉丢脸,反而倒打一耙。
“王爷想如何处置下官?”
“你李智学富五车,不如罚你将来做本王孩子的师傅,教他习字。”这样,他便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灵儿身边了。
莫长歌已体会到有孩子的憋屈之处,每夜抱着灵儿入睡,时而想亲近些,却总不得下手,那滋味,唯有切身品尝过的人才懂。
“王妃怀有身孕了?”李智初闻此事,倍感惊讶。
“嗯。”莫长歌承认了,这事他并未传开,知道的也仅是身边的人,李智他信得过,自不会瞒着。
“看样子下官得备上厚礼,等着喝小王爷的满月酒了。”李智心中五味杂陈,有羡慕,也有向往。
“礼送得轻了,看本王如何罚你。”莫长歌似真似假地警告道,撩袍在椅上落座,“说吧,你这个大忙人怎的有空跑府上来?”
李智温润的笑脸收了些许,神色稍显郑重:“王爷,天牢生变一事,您可有耳闻?”
“听到些风声。”隐卫早已将此事告知他。
“您怎么看?”这事出得太巧,说是意外,却更像是有心为之。
太子前脚刚走,后脚天牢就发生突变,且死的人,全是陪同他提审莫谨严的,种种巧合连在一起,如何不能叫人深思?
“早朝时,皇兄如何说的?”莫长歌漫不经心抿了口茶水。
“皇上只吩咐彻查四皇子的残党,并说,上官玉一死,极有可能是四皇子的人为报复人为之。”李智也不隐瞒,将早朝上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
“既然皇兄已有主意,那这就是事实。”莫长歌总结陈词般说道。
李智是个聪明人,转念就想明白了。
不论此事是有心人故意设的局,亦或是别的,如今只能被视作四皇子的党羽所为。
“若无别的事,你就退下吧,本王还急着回房陪灵儿午睡。”莫长歌下了逐客令。
李智嘴角微抽,凝重的脸色多了几分无奈与惆怅。
国家大事在王爷心里竟还比不得陪王妃午休来得重要?
“怎么,还有事?”莫长歌挑眉追问。
“不,下官这便告退。”李智忙摇头,转身踏出房门,刚走了几步,又停了步伐,回身说,“王爷,请您早做打算,有时候,您想明哲保身,可有心人却不会放过您啊。”
语重心长的提醒,似带着些许深意。
莫长歌眸光微闪,唇边的笑淡了几分:“本王心中有数。”
如此便好。
李智未多说,他能看得出的事,相信王爷亦看得明白,从太上皇中毒到天牢生变,一环扣一环,分明是冲着他来的,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天底下只一位。
白灵儿睡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迷迷糊糊醒来。
“主人,你也太能睡了!太阳都快落山了,您才起床。”白白嘟嚷道,它躲在空间里,快闷出病了,没有主人的帮忙又出不去,真心很无聊好么?
“笨蛋!主人有小宝宝,当然该多睡觉啊。”红红大声反驳,“你以为主人和你一样,成天不是想着吃,就想着玩吗?”
“你才是笨蛋。”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斗上,白灵儿被吵得很是头疼。
“哪儿不舒服?”耳畔,喑哑的声线如天籁般响起。
拢起的眉心被一只微凉的手指抵住。
她侧过头,就瞧见合上书册,坐在床头矮凳上的男人。
“你一直在这儿守着我?”
“本王闲得无事,当然得守着你。”莫长歌站起身,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好像重了些。”
“有吗?”白灵儿忙举起双手,昔日瘦小的胳膊圆了一圈,肉肉的,“我长胖了?”
她愕然惊呼,妈蛋!还她骨感美的身材啊!
“都怪你,每天喂我吃那么多补药!”白灵儿果断将过错推到莫长歌身上,眼神充满怨念。
“胖点才好。”莫长歌摸摸她柔嫩的脸蛋,有些爱不释手。
“再长下去,我就和白白一样了。”
“像我不好吗?”白白忽然觉得委屈,它这是躺着也中枪有木有?“主人,你不是常说胖胖的很可爱么?”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落到自己身上,谁会愿意?
白灵儿暗暗腹诽,嘴上却安慰着白白,她可不想自打脸。
洗漱后,她想出府去转转,多运动一下,把身上的几两肉给减下来。
莫长歌哪舍得拒绝她?命人取来件披风,细心地给她系上后,拥着人出了府。
漫天晚霞金红如绸,从云层上方洒落下斑斓的光辉,来来往往的行人挑着扁担,步伐匆忙地往家里赶。
白灵儿先去了趟铺子,美容店里有王府的下人帮衬着,存积的货还有两成,倒还够用,翻看过账本,仔细记下短缺的美容药,寻思着回府后,再炼些药补上。
莫长歌有心想让她歇息,不想她太过操劳,可看着灵儿专心翻看账本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是不愿与她唱反调的。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见黎叔急匆匆上街寻人。
“什么事?”莫长歌不悦地问道。
“王爷,庄王妃亲自来了王府,说是见您。”黎叔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急声说道。
“把人撵走,本王与她无话好说。”莫长歌连见庄王妃的想法也没有。
白灵儿拽了拽他的衣袖:“还是见一见吧,她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会被人说闲话的。”
庄王在世时威望极高,祖上又对朝廷有功,总不能连点面子也不给对方啊。
“你啊,心太善,成,本王听你的。”莫长歌宠溺地说道,带着灵儿一道回府。
王府外,一身缟素的侍卫靠墙而站,这些人都是庄王府里的奴才。
刚进门,前厅里就有哭声传出。
莫长歌含笑的面庞微微沉了,这是跑他家里来哭丧来了?
英挺的眉宇透着几分戾气。
“王妃,您看,摄政王他回来了。”庄王妃身旁的婢女眼尖的看见了院中的莫长歌,大声叫道。
哭声一顿,庄王妃握着婢女的手腕踉跄着站起身,不施粉黛的容颜,苍白如纸,只一段日子没见,这位曾名冠京师的女子,仿佛苍老了许多,眼角多了几条皱纹。
庄王妃走出厅中,阴鸷的目光死死瞪着莫长歌。
白灵儿心中有些不安,忙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二呆跟前。
本能的举动,却叫莫长歌整颗心暖化了。
眸中的寒霜顷刻间化为一池春水,只剩下片片柔情。
“莫长歌!”庄王妃厉声叫道。
“何事?”许是担心她高分贝的嗓音会吓着灵儿,莫长歌抬手将身前的女子拉到身后,深邃的眸笔直地迎上庄王妃如毒蛇般可怕的视线。
“我玉儿无辜惨死,你却连前往灵堂拜祭她也不愿吗?”她可怜的玉儿孤零零躺在棺椁里,到死也没能盼到心心念念的男人前去祭拜。
每每想到这里,庄王妃恨不得亲手杀了莫长歌与白灵儿,他们的恩爱,只会令她回想到女儿在世时爱而不得的悲怜模样。
“你究竟有没有心?”大声的指责,震得莫长歌耳膜微疼,“玉儿她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你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她?”
莫长歌缄默不语。
“玉儿她一生只求能嫁你为妻,就当我这个做娘的求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庄王妃哽咽道,竟挣脱了婢女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要不,你去吧?”白灵儿于心不忍,她以前曾对庄王妃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爽,但如今的她,只是个痛失爱女的可怜母亲罢了。
上官玉对二呆的情意,她是看在眼里的,人死如灯灭,全当是做件善事,祭拜一番图个安心。
“好,本王随你走上一遭。”莫长歌终是妥协,灵儿向来心善,他怎舍得叫她为难?“请起吧。”
他虚扶了庄王妃一把,而后,命黎叔带灵儿回长灵居,自个儿则陪同庄王妃一并去了王府。
曾门庭若市的庄王府,现在却是满堂死寂,上官玉背负谋害太上皇的罪名,莫说是朝臣登门祭拜,就连诵经的僧人也不敢上门,灵堂里,只几个下人跪在地上,无声地烧着纸钱。
莫长歌缓步走到灵位前,接过婢女递来的香,漠然上了三柱。
“我的玉儿打小就没了爹,自打在宫中见过你,便对你上了心,”庄王妃忍着眼底的湿润,站在莫长歌身旁痴痴看着前方的棺木,一字一字说道,“先皇在世时,我曾求过好几回,想着就算舍了这张脸面不要,也得让玉儿得偿所愿,可是,偏偏出了个白灵儿!”
提起灵儿,庄王妃的面容因痛恨而扭曲。
“凡事莫强求,即使没有灵儿,本王也不会娶她。”莫长歌说得甚是凉薄。
庄王妃娇躯一震,面目狰狞地说:“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为玉儿做成这最后一件事!”
袖中匕首滑入掌心,一道寒芒在莫长歌的眼前闪过。
“你就去地下陪我的玉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