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心些。”灵儿迅速出了门,扶住王氏,恼怒地眼刀朝白祁祖风风火火的背影扔去。
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没事儿,倒是你奶,大夫怎么说?身子骨要不要紧?”王氏拍了拍灵儿的手背,不想让女儿为这点小事窝火。
白灵儿一边扶她进屋,一边转述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王氏一听没大碍,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婆婆要真在他们家有个三长两短,相公他得有多难受?外边又会怎么说?
“这屋有我看着,灵儿、宝儿,你们俩先回房去。”屋里病气大,宝儿刚出月子,灵儿刚回来,染上病气不好。
“听你娘的。”白祁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将两个女儿打发走了。
白灵儿不愿违背爹娘的意愿,牵着宝儿离开了。
走在幽静的小花园里,她皱眉问道:“宝儿,爷爷啥时候病的?我走了以后,家里是不是常这样闹?”
“大伯被抓走的当天夜里,爷爷就病倒了,奶奶她……”白宝儿有些愤愤的,“她去十王府大闹了一通,被王府的管家遣送回来,后来就在家里闹爹和娘,非得让爹娘去求情,爹有去过!可没顶用。”
“爹还去求了情?”白灵儿有些吃惊,转念又觉这事在情理之中。
爹娘为人忠厚、善良,即使从没被白家人正眼对待过,却始终将他们视作嫡亲的亲人,会帮大伯求情不要太正常。
“嗯,不过王爷没答应,爹回来以后,奶吵了他好几回,骂得可难听了。”奶奶的大嗓门,她躲屋里也能听到,娘说不上话,外婆有心帮爹,却说不过奶奶。
那几天,家里乌烟瘴气,姐姐又下落不明,娘还因此病了一场。
宝儿没把后边的事说出来,娘之前有给她提过醒儿,姐好不容易才平安回家,这些事不能告诉她,害她担心。
“哼,她有脸骂爹?”白灵儿的脸色甚是冰冷,透着几分狠厉,该骂的人不去骂,反而牵连到爹头上,为什么?就因为他们一家子心宽度量大好欺负吗?
舅妈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平安过来,姐妹俩止了话,灵儿略微缓了缓脸色后,分心逗着宝宝。
宝儿怀有身孕时,她偷偷地给宝儿喝过灵泉调养身体,以至小家伙出生时,足足有四斤,是个大胖小子。
“平安乖,我是你大姨哦。”白灵儿笑眯眯地戳着平安柔软的脸蛋。
忽然,小家伙一张口,竟将她的手指含住了。
“呀,好可爱。”少女心彻底萌化,兴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此时,她面儿上的神情,有多温柔。
莫长歌来到黄玉斋,刚绕过长廊,一眼就见着了这一幕。
温暖的阳光下,眉眼似水的女子低垂着眼睑,熟练地抱着宝宝,专心逗弄他。
心尖微微一动,或许他们也是时候要个子嗣了?
这个念头不经意间浮现,一个属于他们的血脉,白白的,小小的……
“王爷?”负责领路的小莲轻唤了一声。
摄政王怎的忽然止步不前了?而且,还笑得这么……傻?
她甩甩头,一定是幻觉!摄政王怎么可能露出傻笑。
“我回京的时候,买了不少特产,待会儿拿给平安,就当作是见面礼,”白灵儿头也不抬地对宝儿说道,然后,摸摸平安稀少的头发,“平安,你要乖乖长大哦,等你长大了,要什么大姨给你买什么。”
“姐,你会把平安惯坏的。”白宝儿撅嘴嘟哝,可心里却暖暖的。
一个是她的宝宝,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姐姐,再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让她感到幸福的了。
“真这么喜欢小孩,姐,你和王爷早点生一个啊。”
白宝儿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灵儿浑身一僵。
生一个?这件事她甚至没考虑过。
“这主意不错,”一道笑意盎然的熟悉声音从右侧红廊处传来,衣袍翻飞,眉眼含笑的男人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到灵儿身边,垂头轻拍了下平安的脑袋,唇角微翘,弧线甚是愉悦,“本王会和你姐仔细考虑这事。”
“你别瞎说。”当着宝儿的面,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白灵儿有些害臊。
“你不是喜欢么?”莫长歌理所当然地反问,“既然喜欢,那咱们就生一个,最好是女孩子。”
“诶?”为啥?白灵儿被他弄糊涂了。
这里的人思想大多古板,认为只有男孩才能传宗接代,他们家不正是血淋淋的例子吗?
“女孩子像你。”
一个短胳膊短腿,和她有七成相似的小丫头,多可爱。
“本王会把她宠上天,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
低喃的话语,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坚定,白灵儿丝毫不怀疑这番话里的真实。
略感好笑地说:“八字还没一撇,你想得太多了。”
莫长歌眸光微暗,嘴角的笑加深了不少,俯身贴近她的耳边:“只要多努力几回,总会有的,不是么?”
“你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灵儿只觉没脸见人,心虚地朝宝儿看去,好在莫长歌有意压低了声音,宝儿并未听见。
当着妹妹和小莲的面,白灵儿不好翻脸,只得忍下内心的抓狂,冲莫长歌扔去两个眼刀。
“噗”,白宝儿捂嘴喷笑。
“你笑啥呢?”灵儿红着脸问。
宝儿忙憋住笑,无措地说:“我……我只是觉得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很好。”
记忆里,姐姐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坚强、早熟,仿佛什么事也难不倒她,可在姐夫面前,却俨然是另一种样子,会害羞,会生气,会跳脚。
但这样的姐姐,却是宝儿最想见到的。
真好,终于能有一个人,可以让姐姐幸福了。
宝儿笑中带泪,心里满满的,尽是祝福与开心。
“咳,”白灵儿有些难为情,别扭地将平安还给宝儿,“好啦,外甥看过了,你快把他抱回去,宝宝身体弱,不能受风。”
她得赶快把宝儿支走,省得她再语出惊人。
宝儿听话地点了点脑袋,离开时,还朝莫长歌捏了捏拳头,加油打气。
“我怎么觉着宝儿活泼了许多?”白灵儿无力扶额,把她内向、笨笨的妹妹还给她啊!
“嫁鸡随鸡,嫁给刘孜,总归会学些他的品性。”莫长歌毫无压力地将宝儿的转变算到刘孜头上,末了又添上句,“活泼些,未尝不好。”
“可就是太活泼了。”居然还会调侃自己,“你不是进宫去了吗?太……皇上这么快就放人了?”
习惯性的称呼险些说出口,好在灵儿及时改变了口风。
莫长歌惬意的笑脸微微一收,眸中多了些许暗沉:“皇兄向来善解人意,知道本王一刻也离不开你,自然不会强留本王在宫中。”
他面上一闪而逝的阴霾,白灵儿看在眼里,使了个眼色,让小莲先行退下后,她才凝眉问道:“你和皇上闹别扭了?是不是因为离京太久?还是因为建衣冠冢的事被他知道,挨骂了?”
十万长工齐聚边陲,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岂会一无所知?
那么多人听他的号令,换了是她,也会感到不安和戒备。
白灵儿不懂朝政,也不懂帝王术,但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掌权者,乐意看到麾下有人手持如此庞大的势力还不为所动。
“呵,你想哪儿去了?”莫长歌被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取悦,忍不住笑出声来,“本王与皇兄打小感情笃定,他又怎会为这点小事苛责本王?”
他不愿提及那如镜花水月般的兄弟情,更不愿让灵儿担心。
身为男人,有些重担独自承担就好。
为了防止灵儿多问,莫长歌巧妙地将话题转到家事上:“本王过府时,听隐卫禀报,今儿你家又闹得不可开交了?”
他不说这事还好,一说,灵儿心里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愤怒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可不是么?他们就消停不了两天。”
想到卧病在床的罗氏和白老爷子,再想想白祁祖,白灵儿的脸色当即沉了,满脸郁淬。
“你有何打算?”是心软的想放过白家老大,还是想硬下心肠来,依法处置。
莫长歌可以替灵儿拿主意,在她还未回京时,他甚至动过先斩后奏的心思,白祁光一家子往常如何不着调,他都能忍着,可唯有这次,他们触碰的是他的逆鳞。
若非顾及到白家人,担心处决了白祁光后,会害得灵儿家无宁日,他又怎会放任人活到现在?
“我得想一想。”白灵儿十分犹豫,就私心而言,她巴不得这帮害自己落入神族之手的极品消失,从今往后别再她面前出现,可想到爹,她又变得矛盾。
即使嘴上没说,可爹心里终究是记挂着这个哥哥的。
“成,你慢慢想,不论你做何决定,本王都会支持。”莫长歌也未勉强她。
前去药房抓药的白祁祖没过多久,怀揣着一大包药材回来了。
进门后,他见着前厅里慵懒倚坐的男人,眼睛刷地亮了。
“侄女婿!”
亲昵热情的高呼声,惊出了白灵儿一身鸡皮疙瘩。
眉峰微皱,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后,才状似无辜地笑问道:“四伯,你买药回来啦?”
“药在这儿呢。”白祁祖拍了拍胸脯,药材包就藏在里边,他看似在与灵儿说话,可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总往二呆身上瞄。
“那快拿给小莲煎药去。”灵儿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