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凤生吓得背脊发凉,没勇气去看他,低头道:“那女,不是,白老板她给驳了回去,说紫夜没资格过问她与十哥之间的私事,然后我就进来救场了。”
冷气在瞬间消失,莫长歌冷峭的面容竟浮现了如朝阳一般绚烂且惊喜的笑:“她当真说过这样的话?”
脑补着白灵儿当时强势的模样,莫长歌心里愈发温暖。
“本王真该早些过来的。”若能来得早些,也许就不会错过这难得的一幕,他惋惜地嘟哝道。
见他面色放柔,莫凤生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他从小就很害怕十哥生气,到现在也是一样。
“十哥,你今儿不用上朝吗?这个时辰怎会来此?”莫凤生弱弱地问道。
“呵,本王罢朝不去,又非这一次,有何大不了的?”为了营造玩世不恭的形象,成年后,每月他总有那么几日,任性地不去上朝,只是以前是出于伪装,而这次,却是为了一个女子。
也对。
莫凤生不疑有他,轻易就相信了莫长歌的一番解释。
“反倒是你,为何会擅自离宫?本王上回就已说过,无要事,莫要随便离开宫廷。”莫长歌拧着眉头问道,语调带着几分责备,父皇虽不太宠十二弟,但他到底是皇室子弟,每次出宫身边总不带侍卫、随从,万一出事,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
挨了骂,莫凤生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露出狗腿的笑,蹭到莫长歌身旁:“哎呀,十哥,我这不是想出来逛逛嘛,宫里有多无聊,你又不是不知道,成天待在宫里,我会闷出病的。”
“待了十多年也没见你身染病疾。”这理由,在他这里说不过去。
莫凤生腆着脸嘿嘿发笑,他才不会告诉十哥,这次出宫是为了卖字画呢,上回他的杰作,被视作一文不值,过了这么多天,总该有些进步吧?他就想来试试看,看看自己的水平。
白灵儿的那番说教莫凤生是听在了心里的,可他不想轻易放弃,之前水平不足,那就加倍努力,总有一天,他能把画卖掉!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说给旁人听,尤其是十哥,说出来,会被十哥笑话的。
“十哥,你打算怎么对付紫夜?就这样放过她吗?”莫凤生偷偷转移话题。
莫长歌挑了挑眉:“放过?”
他长了一张好人脸吗?被人背后中伤,还要放人一马?开什么玩笑!
“此事本王自有主张。”既然有些人不肯死心,非要闹出些风浪,他不介意让之前的警告变成事实。
莫凤生搓了搓胳膊,好冷。
白灵儿开门营业后,忙得脚不沾地,张掌柜去了邻镇考察店铺,刘孜还在家中没过来,店铺里能管事儿的只她一个,不仅要做销售的活,还得兼职记账、打包,恨不得把自己给劈成两半,忙碌的工作持续到下午,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后,白灵儿才有空闲时间吃午饭。
她累得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直喘气。
“这日子继续过下去,早晚得把我给累死。”煽煽风,开始消热。
“主人,喝点灵泉提提神吧。”白白趁机说道。
白灵儿想了想,起身进了里屋,偷偷从空间里把灵泉水用碗盛满,猛喝几口,没过多久,身体好似脱胎换骨一般,浑然不觉疲惫,反而精气十足。
“白老板。”张茉雨取掉面纱,带着丫鬟登门,还备了份厚礼,眉目清秀的少女,脸上挂着温婉亲切的笑,宛如邻家丫头,平易近人。
白灵儿惊喜地看着她已大好的容颜:“伤口痊愈了?”
“嗯,多亏你的药,不然,也许这辈子我也难恢复容颜。”不仅脸上的伤疤愈合,就连肌肤,也比以前柔嫩许多,张茉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激,急忙将礼物递给白灵儿,“这是些薄礼,还望你笑纳。”
“人来就好,还送什么礼物啊,多见外。”白灵儿不好意思的罢罢手,“我做的都是些分内事。”
“不管怎么说,你的恩情,我铭感于心,请你收下吧。”张茉雨好说歹说,才说服白灵儿收下礼物,她准备的不过是些女儿家的金银首饰,算不上多贵重,却是一番心意,“我这次来除了送礼,还想给你送帖子。”
“什么帖子?”白灵儿一脸迷茫,接过烫金的请帖翻开一看,“尚元会?”
“是京城中每年举办的宴会,各家千金届时都会出席。”尚元会乃是各大世家专程为府中未出阁的女子交流感情所筹办的聚会,当天除了赏花闲聊外,还设有女红、琴棋书画等多项比试。
世家间的争斗可不止是在儿郎间才有,即使是女眷,也不乏明争暗斗。
尚元会是名门闺秀大放异彩的地方,亦是提升家族名气之所,颇受世家重视,当初皇后入宫前曾摘得尚元会的头彩,风光无限,一入宫,便被封为四妃,而后一跃封后,成了一国之母。
白灵儿不知这尚元会的内幕,但通常宴无好宴,她想着,大概和同学会差不多?
“我并无家世,只是寻常商人,参加此种宴会不太好吧?”她有些心动,若能和大户人家的女眷打好交道,对店里的生意很有帮助,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她服务的是高端人群,自然要多和这类人进行接触,只是,贸然前去,会不会不好?
“怎会?”张茉雨温柔浅笑,“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京中近日来名声大噪的大老板,你若前去,无人能挑刺儿,而且啊,”她往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在白灵儿耳边轻声道,“此事我已征求过太子妃的意见,她对此很是支持。”
“太子妃?”白灵儿倍感吃惊。
“今年的尚元会是由太子妃亲自主持,太子妃对你可是诸多赞誉,拜托啦,就当陪我同去,为我壮胆,好吗?”张茉雨面露恳求,“你也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待在家中,从不曾参加过这些个聚会,识别多年再次参加,心里头啊,总有些害怕。”
太子妃可是说过,不论如何也要请白灵儿到场,张茉雨软硬兼施,央着她参加。
她说的不全是谎话,只是理由之一,而太子妃的吩咐,是之二,之三,则是想为白灵儿造势,好投桃报李,还她的恩情。
白灵儿见状,除了答应还有选择吗?
“好,我定准时赴宴。”
“那说定咯,到时候我到府中接你。”张茉雨欢天喜地把这事敲定,对白灵儿,她是真心把此人当作恩人,当作朋友,虽说其中不乏有利益的原因,可更多的,却是因为投缘。
既然答应前去,白灵儿自然得早做准备,歇息后,她便在店铺来张贴了招工的告示,白纸上清秀的字迹,当然不是她的,她那字暂时还见不得人,于是便委托李智代笔,写下告示。
下午店里没几个客人,她提早关门,打算回家去问问刘孜这尚元会需要注意些什么,刚把铁锁栓好,转过身,冷不丁地,就被身后不知来了多久的男人吓了一跳。
“白白!你干嘛不提醒我啊?”白灵儿一边平息着心跳,一边在脑海中责备没提前通知自己的小伙伴。
白白满心委屈,它有说过呀,是主人想着别的事儿,没注意,它冤啊,比窦娥还冤!
“十王爷,劳烦让让道,我还得回家呢。”白灵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抬脚往左边走了两步。
莫长歌似是要和她对着干一般,她往左,他也往左,还偏就挡在她身前,不肯放她过去。
心里压制着的那团火愈燃愈烈,明亮的黑眸跳窜着两团熠熠火苗,但她却笑得愈发温柔:“十王爷,大路朝边,咱能各走一边吗?”
擦,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吗?
“还在生气?”莫长歌未曾在她这里得到过冷遇,如今反倒有些无措,“白日的事……”
“停,”她一点也不想听!“我这人呢,很健忘,不喜欢的事儿,不会记很久。”
这副样子还说自己没生气?
莫长歌幽幽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你生气,本王能理解,但总归要给本王一个说话的机会,即使是死刑犯,在被处刑前,不也要接受盘问画押吗?”
他耐心的游说,衬得白灵儿有些任性,她瘪瘪嘴,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请说。”
哼,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生气,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只是心里很憋屈,没见着时,还能不去想,不去惦记,可只要见到他,那股火忍也忍不了。
“不介意换个安静的地方说吧?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莫长歌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拖着去了上回曾去过的茶室。
仍是那间厢房,两人隔着桌子对坐在蒲团上,气氛沉默且诡异。
进屋上茶的小二诚惶诚恐地低垂下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喘,把茶点搁下后,飞奔似的夺门而出,不敢在屋内多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