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客栈
苏宥尘拿起窗台上的信封,侧身看向桌前的蓝素。蓝素手上举着茶杯,见他望来,垂眸吹了吹热茶,道:“你拆便是,看我作甚?”
苏宥尘看了那印戳一眼,淡声道:“许栀揭榜不久,她这信也仓促,我怕你……”他没再说下去,取出信来,倚在窗边细细看了,才递给蓝素。
蓝素眸中无甚感情,浅淡的唇色印在茶杯上,一口温茶下去,面色依旧苍白。他接过信,手肘撑在桌上看着。
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将信收好,拿起一旁的剑,道:“走吧。”
苏宥尘知他性情,也拿过剑随他而去。
在由紫容往北梁而去的官道上,黎君鸾一行马车扬尘而过,黎君鸾倚在榻旁小憩了一会儿,才掀开半边车帘,向着驾马车的青斓道:“还有多久?”
青斓不便转身,只好提高音量,“还有一个多时辰。”
黎君鸾微微蹙眉:“先找个地方休息下,用午饭吧。”
青斓应是。
大概一刻钟后,马车才渐渐缓下来,最后停下。黎君鸾拨开帘子看了看,正停在一处路亭旁,有些幽静。黎君鸾道:“驿站在何处?”
青斓已下了马车,听她此言,便上前道:“驿站不远,若小姐想去……”
黎君鸾打断她:“我只是想骑马罢了,在此处也好,让两个小孩下来透透气,两刻钟后启程。”
青斓点头。
黎君鸾也吃过了糕点,此刻有些犯困,便倚着车壁假寐,恍惚间有些画面从眼前闪过,不觉入梦。她揉了揉眼,心道言濬也不知何时回来。但她又想了想,洝无既说言濬回他父王处,定要久待。记忆里模模糊糊的,但她倒记得言濬倒还有门亲事未定的,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她叹了口气,头有些痛。
两刻钟后,他们又继续赶路。阳光有些热,刚下过雨的空气带着湿润的味道,风吹来些凉意,将帘子吹开,清颜动了动,随着自窗户吹入的风轻晃。黎君鸾闭着眼,心中默念心法。
而此时被黎君鸾想起的言濬正盘腿坐在垫上,面前是一方紫檀长案,摆满了香飘四溢的佳肴美馔,言濬扫过几眼,大多都是自己爱吃的。
长案另一头是一个温和的男子,男子面上虽有细纹,但看来温和淡然,威严内蕴,一身云纹蓝袍,束着紫金发冠。
言濬叹了口气,“父王,您此番就想用一顿饭来骗我了?”
敖穹浅笑,“这是什么话?父王也是思念你。”
言濬提筷刚夹了一块肉入碗,听他此言,挑眉道:“父王的思念我可担不起,定是有事罢。”
敖穹被戳破目的,脸色未变,只是道:“还是先用膳罢。”
言濬却是放下筷子,面无表情,“还是先说吧。”
敖穹道:“此番南海那公主也闹起来了,听闻你去了人界,也与她父王说要一同去。”他抬眼一瞥,见言濬蹙眉,又道:“我知你不喜,但也照顾着些,与她说开了,这样也不至于一直僵着。”
言濬皱眉想了想,才勉强道:“可行。”
敖穹这才松了口气,“听闻阿君在人界历劫?”
言濬点头。
敖穹低叹:“我知你对阿君是何感情,可她那孩子……”还未说完,言濬便开口打断他:
“我清楚,只是陪着她罢了。”
敖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青丘的事我也知晓了,近来天界上不少人都盯着,她的记忆也没恢复全吧?”
言濬嗯了一声。
敖穹看着他,低声道:“这是她选的路,也是要她自己走的,你陪着她,偶尔扶她一把也行,只是,莫要插手。”
言濬目光有些复杂,没做声。
敖穹提筷,道:“事说完了,用膳。老谢特地做了一大桌你爱吃的。”
言濬点头,也提起了玉筷。
用过膳后,言濬在殿外随意走走,便见自己有一阵子未回的宫殿有些异常。他推门而入,便见正殿堆了一大堆的东西。他蹙眉走近,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表情复杂。
龙宫内的总管家老谢走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言濬回头,问道:“谢叔,这都是些什么?”
老谢笑眯眯地看了眼,道:“这是南海的小公主送来的,侧殿放了好几棵珊瑚景了,剩下的便暂时放在正殿了。”
言濬揉了揉眉心:“谢叔,挑着送回去吧,什么奇怪的也送来,南海那地放不下是吗?”
虽然知道这是自家殿下日常吐槽,但老谢还是默默在心里道:人小公主可不把北海当成家了吗,毕竟以为自己会嫁过来。老谢默默为她叹了口气。
言濬蹲下身子来瞧了瞧,又忽然想起些什么,道:“谢叔,从前阿君往我这里送的东西都在內殿吗?”
老谢点了点头:“殿下吩咐的,就一直放在內殿了。”
言濬点了点头,往内殿走去。
老谢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唤了人来将这堆东西搬走。
言濬推开门,內殿还是那副模样,他绕过屏风,走向最内里的木架。其实阿君送来的东西并不多,送来龙宫一般都是些礼节上的客套东西,但言濬忽然想起之前魔界花千洛出生,阿君以青丘名义送了份礼,还给他捎了一份礼。
他数了数,拿出了第三排的一个玉色锦盒。将锦盒放在身后的书案上,他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将盒子打开。盒子内躺的,正是檀缘笔。
那时他以为阿君只是随手给他塞了份礼,阿君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于是他便让人一并放在內殿了。
只是……他拿起檀缘笔,心道:五百年前,阿君给他这支檀缘笔,是要做什么?还是……这支笔以后在他手上会有什么用?
他垂眸看着檀缘笔,思索了一阵,还是将其放回锦盒内,收入了识海。
近来发现阿君从前做的目的不明确的事确实有些多了,他坐在书案前,右手撑在书案上,扶着头思索着。
还有阿君魂魄的事,他也无从下手。他叹了口气,看着书案上的笔架出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