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也不是故意的。”杨椿娥无奈,“但妈当时确实很难受……”
病痛,会削弱一个人的意志。
乔天擎不赞同地摇头:“发生了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你也不在国内啊。”杨椿娥讪讪,“何况,妈当初也是觉得……”
后边的话,杨椿娥含糊过去没说。
不过即使她不说,乔天擎也能想到,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无非是因为他最近对蓝佑颇多回护,她看了吃心,和他不亲近了而已。
“妈。”乔天擎叹气,“你这叫因噎废食。”
杨椿娥还想辩解:“可是天擎,蓝佑她确实是……”
“蓝佑的事,我和她就可以处理。”乔天擎沉声,“而且,妈。你没有觉得,自从你那次去医院开始,你的脾气就越来越差了吗?”
被乔天擎一提醒,杨椿娥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以前她自矜身份,什么贱人、狐狸精之类的话,大多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最近她见了蓝佑,却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想要冲上去骂她一顿。
不对头。
这一切,确实都不对头。
乔天擎要求杨椿娥:“妈,你以后不要再跟季跃枢有任何往来了。”
“好,你放心。”杨椿娥重重点头,“妈一定不会再见他了!”
对蓝佑有什么态度,倒还好说。但要是连累了乔天擎,那可就万死难赎了!
“能同意就好。”
乔天擎微微颔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杨椿娥见状,关心地问:“怎么了,天擎。累了?”
“有点。”乔天擎嗯了一声,“在国外一直没能休息。”
杨椿娥愤愤:“蓝佑也真是的!和你一起出国,居然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你。”
“妈,这件事怪不得蓝佑。”乔天擎听得头疼,抬手制止杨椿娥,“她不是佣人,本来就不该专职负责伺候我。”
“可是……”
杨椿娥还不服气。
“好了,妈。你去好好休息一下,想想关于季跃枢的事,还有什么遗漏的。”乔天擎岔开话题,站了起来,“我上楼休息一会。”
提到季跃枢,杨椿娥脸色一凛:“那好,妈一定好好回忆回忆。天擎你放心,妈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
“我知道。”
乔天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杨椿娥为人向来刻薄。唯独在对他的事情上,她是不会藏私的。
这样就好。至少他可以在这条限制之下,想办法保护蓝佑。
乔天擎走后,杨椿娥在卧室里坐立不安了一会。想到自己先前对季跃枢莫名的信任,简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她当初怎么就信了这么一个陌生人,怎么就相信了季跃枢会给她真心看病这回事?
恐怕今天季跃枢对她的不耐,才是真情流露吧。
杨椿娥杀气腾腾地咬牙,越想越觉得气愤。
她一拍桌子叫来管家,直接吩咐:“从今天开始,你把我们乔家看好了。我们乔家是大户人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是,夫人。”
管家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领命离开了。
留下杨椿娥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着季跃枢咬牙切齿。
蓝佑穿着睡袍站在远处楼梯角落的暗处,看着杨椿娥咬牙切齿的模样,一阵奇怪。
身后有人走过来。蓝佑甚至没回头,就听出了乔天擎的脚步声:“说通了?”
“嗯。”乔天擎脱下西装外套为蓝佑披上,微微蹙眉,“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忘了换衣服而已。”蓝佑问他,“你跟妈说得怎么样了?”
乔天擎微微勾唇:“妈是聪明人。”
简单的五个字,结果不言自明。
蓝佑松了口气,微微颔首:“乔天擎,真的要谢谢你了。”
乔天擎淡淡问:“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
蓝佑一时语塞。
这件事的道理很简单。如果杨椿娥非要继续对付她不可,她虽然也不是没法子周旋,但要耗费的精力必然也是巨大的。乔天擎现在说服了杨椿娥,实际上等于帮她解决了不少麻烦。
可是,这件事的原由,她又怎么能跟乔天擎明说。
维持她是蓝佑的假象,是她和乔天擎之间的共识。一旦破坏了这个共识,蓝佑觉得,她可能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
所以,她不能说。
看蓝佑窘迫了半天,始终没办法说出一句话,乔天擎看着她,眼神转为幽深。
他很希望,蓝佑能对他说一句实话。
既然决心把蓝佑放在身边,他就没有想过去追究她从前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显然不想对他说实话。
大概是因为,蓝佑还没想好吧。
“蓝佑。”
乔天擎忽然开口,连名带姓地叫她。
他从来都是叫她“小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
蓝佑愣了几秒:“怎么了?”
乔天擎沉声:“我希望,你可以诚实地面对我。”
蓝佑眼神闪烁了下:“我没有不诚实。”
有些无法回答的话,她会直接选择不说。
起码最近,她是没有对乔天擎说过假话的。
“我知道。”乔天擎颔首,“尽量坦诚以对吧。”
“嗯。”
蓝佑点点头,默然无语。
两个人静静地对望许久,乔天擎牵起蓝佑的手,带她回了卧室。
……
转眼间,一天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早上,季跃枢起床,神清气爽地站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腰间的骨节因他的动作而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季跃枢叹了口气,喃喃:“老了,真的老了!”
他是真的上了年纪。年轻时的矫捷和健康全都消失无踪,唯独剩下的,只有对科学研究无尽的野心而已。
以他的健康情况,虽然还能活上一阵,却也撑不了太多年。
眼下他唯一执着的,就是把他最完美的实验体,蓝佑给找回来。
没了蓝佑,他的科学研究就是一场空。而他绝对不会放弃这次研究!
季跃枢暗自下定了决心。
叮铃铃——
有门铃声响起。
一大早的,是谁来找他了?
这些小年轻,往往连一点礼貌都没有。这会功夫正是他们老年人睡觉的时候,哪能让这些人总来打扰。
季跃枢不悦地皱眉,穿好拖鞋下床,隔着门问:“是谁?”
“季教授,是我。”
门口传来时忆含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