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萍小声叫了他一声：“初白哥。”

“嘘。”黎初白生怕沈青萍体力不支，连忙制止她，“你多休息一会，快别说话了。”

沈青萍摇头：“不，我想说话。”

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地流逝。如果她再不说话，或许，她就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面对沈青萍的态度，黎初白也没有办法，只能叹气：“青萍……”

沈青萍喘了两口气，问：“天擎人呢？”

黎初白眼神闪烁了下：“他有事，没来。”

的确，乔天擎刚刚在处理警方的要求，无暇顾及沈青萍这边。

但黎初白的话落在沈青萍耳里，就自动演化出了另外一层意思：“他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所以才没空来见我的，是不是？”

“青萍，你别胡思乱想。”黎初白蹙眉，“这是没有的事。”

“没有？”沈青萍惨笑，声音渐渐尖利，夹杂呜咽，“初白哥，你就别骗我了。天擎他已经选择了那个女人，不是吗？她身体健康，我身体破败。她那么善解人意又温柔，我却因为疾病，天天这样不死不活！换做是我，我也会爱上她啊。你说，这有多可笑？哈哈，哈哈哈——”

沈青萍笑得嘶哑，声音难听。

黎初白听得心口翻腾，控制不住地想要捂住耳朵。

他的小动作，让沈青萍的心更难受了：“初白哥，你也嫌弃我？”

“不是。”黎初白勉强吐出否认的话语，“我难受。”

“难受，为什么难受？”沈青萍的脸色越发苍白，“仅仅是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不是。”黎初白再度试图否认，“我……”

沈青萍却根本就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她惨笑，强撑着破败的身体想要坐起来：“初白哥，原来你也嫌弃我。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嫌弃我的人。”

“我真的没有……”

黎初白挫败地尝试否认。

他的精神太过紧绷，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沈青萍居然坐了起来。

沈青萍惨笑一声，猛地一抬眸，眼里带了妖娆的血色。

这是她异能暴走的前兆。

黎初白皱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可是已经晚了。

“你们对不起我。”沈青萍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怨气十足的话语，声音美丽而魅惑，不祥如海妖塞壬，“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青萍！”

黎初白倒抽一口冷气。

沈青萍对黎初白的表态置若罔闻。

她微微张唇，歌声从她唇间流泻而出。

明明是那么美的歌声，却让人听得难受。

黎初白扣住胸口，只觉得想吐。几秒钟后，反胃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沉的厌恶感。

为什么他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他不去死？

他刚刚伤了沈青萍的心，他不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黎初白恍恍惚惚地爬上窗台，双臂张开做十字型，就要往外跳下去。

这里是四楼，十几米的高度。如果黎初白从这里跳下去，必然非死即残！

看着黎初白的动作，沈青萍没有一点后悔。她眼里有了更多的疯狂，还有歇斯底里……

“够了！”

门口，冷不防响起乔天擎冰冷含怒的声音。

沈青萍的歌声戛然而止，诧异地看向门口。

歌声一停，黎初白也恢复了神智。一低头，他顿时发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黎初白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是踉跄地下了窗台，整个人委顿在地。

她，是真的想要杀他。

惊恐之余，黎初白只觉得不敢相信。

他的青萍，那么温柔的青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黎初白满心都是不敢置信。然而沈青萍，却根本就没有分一点注意力给他。

她痴痴地看着乔天擎，笑了：“天擎，你终于来了。你是不是终于明白，我才是那个对你好的人了？”

乔天擎微微皱眉，脸色不太好看：“我听说你在抢救，就来看看你。现在看来，你的状态很好。”好到，根本就用不着他来特地看一眼的地步。

看来他来到这里，纯粹是多余。

这样的女人，他一点也不想看见。

乔天擎冷冷地看了沈青萍一眼，转身就要大步离开。

看见乔天擎的动作，沈青萍顿时就慌了，挣扎着下床抓住他的裤腿：“天擎，你不要走。我，我知道错了！”

乔天擎蹙眉，低头看了沈青萍一眼。

沈青萍哭得不像样子，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乔天擎面露不忍。转念想了想，叫黎初白：“你过来，把她抱回床上去。”

“……我知道了。”

黎初白有些勉强地点头，抱着沈青萍回去。

即使身处黎初白怀里，沈青萍还是呆呆地看着乔天擎，模样痴迷。

她的表情，又给了黎初白的心狠狠一刀。

“天擎。”沈青萍顿了顿，问他，“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爱我？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吗？”

乔天擎皱眉，很简洁地回答：“不是。”

他对沈青萍一直矜持守礼，没有一点越轨的举动。而他面对蓝佑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是不受控制的。即使在理智上，他知道这些做法不对，但在现实之中，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接触蓝佑，想要对她掏心掏肺，付出一切。

蓝佑就是他的毒，是他的劫难。而他，在劫难逃。

沈青萍曾经说过，他太过理智了。和他这样理智的人待在一起，十分无趣。当时他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是他待人接物的方式而已。现在想想，他才知道，原来他只是不够爱沈青萍。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爱沈青萍。

乔天擎低眸，掩饰掉眸底的复杂情绪。

他现在，是真的不想把这些事情解释给沈青萍听。这样做，对沈青萍而言太过残忍了。

另一边，沈青萍却还是不信，追问：“真的不是吗？”

“真的不是。”乔天擎抿唇，含蓄地解释了一句，“青萍，我当初不知道什么是爱。”

“……”

沈青萍瞬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