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么和气,周意儿和苏如绘却只是略微点了下头,便跟着搜查的内监、宫女四处看了起来,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尽管刚才两人已经搜查了一番,但是谁晓得这些奴才里没有故意来陷害她们的,搜着搜着就搜出了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
好在两间小院搜过,并无不妥,李光礼仪齐全的告退,周意儿和苏如绘哪里敢在他面前托大?自是赶紧让秀婉和秀英扶了,又和和气气的取出丰厚的心意来,李光笑纳后告辞而去。
看着搜宫的人离开,周意儿和苏如绘都是长出一口气,彼此对望一眼,双双倒在榻上。秀婉和秀英究竟年长一些,压住心头惊悸,忙不迭的烧水沏茶,秀婉又去内室取出一对安神的金镶玉如意,给周意儿与苏如绘一人一柄握在手里压惊,这一番收拾,半晌后两人才镇定下来。
周意儿不免自嘲道:“可是给家里说的吓着了,咱们本来就没沾这些事,倒与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一般。”
“多亏了姐姐来提点我,若不然睡得迷糊之间被李公公来叫醒,那可真是惊悸万分了。”苏如绘连忙道谢。
“这样的话还说了干什么?”周意儿白了她一眼道,“要谢就谢弃病吧,她派来的人只知道我的住处,反复叮嘱说弃病要我也提醒你早做准备,虽然知道咱们两都不是那种作祟之人,但难免有小人陷害,这事儿任凭是什么身份,一旦沾染,那都是万劫不复!”
两人絮絮说了片刻,这才觉得饿得慌,让秀英去取早膳,又让秀婉去熬些粥准备着,苏如绘因问道:“昨儿辛才人屋子里搜到了巫蛊之物?是别人害她还是她……”
“自然是她想害别人!”周意儿冷笑着道,“没想到这辛才人看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腊八那天瞧着怪可怜的,太后也不免怜惜几分,却是个心大的,你道在她床底下搜出来的偶人都有谁?”
苏如绘奇道:“谁?”
“五位皇子!”
苏如绘惊道:“这宫里妃子这许多,陛下正当壮年,她这是发了疯了么?”
“这辛才人出身寻常,父亲不过是个府令,也只是占着新鲜得了陛下的宠爱,她自己也知道有了身孕固然是好事,但怀孕到生产,再到出月子,这段时间宫里花朵儿般的妃子多了去了,谁晓得到时候陛下还记得她不记得,她既然打着以后住进仁寿宫的主意,现在的五位皇子自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钉!”周意儿冷笑道,“这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你想她如今怀着身孕,腊八时太后又敲打了一番,大家忙着撇清都来不及,谁会没事去她内室转悠?偏生她一心一意的谋害皇嗣,却不想自己也遭了暗手,还在除夕宴会上当场小产,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皇后和几位高位妃子震怒之下,为了防止还有其他害她的东西,亲自领人去搜了鸳露阁,这可好了,把这辛才人自己的底子也掀了起来!”
苏如绘道:“可知道现在怎么处置她?”
“念她刚刚小产,加上如今正是正月,皇后派了四个力大的嬷嬷把她看在了鸳露阁,这事太大了,皇后也不敢处置,所以才会在几个时辰前,领着三品以上的妃子齐齐在仁寿宫前跪宫。”周意儿叹了口气道,“听说太后闻讯后竟是淡淡的,可那样子实在叫人害怕,你不知道吧?我没能进殿去看到,但丹朱忽然就哭了,被嬷嬷哄出来后我悄悄儿问她,她说是看到太后那淡淡的模样心里寒气直冒,没忍住竟吓到了当场失仪!”
苏如绘没工夫替丹朱担心会不会冒犯太后,先问道:“太后有什么话么?”
“太后只说让皇后娘娘戴罪立功。”周意儿也十分忧愁,“如绘,你说我姑母这次会不会有事?”
苏如绘也在担心周皇后能不能过此劫,她刚刚给皇后送过墨玉麒麟枕,这会皇后就被卷进是非里,一对墨玉麒麟枕虽然难得,苏如绘倒还不放在心上,关键是她本想着讨皇后欢心,这会却是尴尬了。
“皇后娘娘执掌凤印多年,一向宽柔待下,深得人心,而且听说当初皇后娘娘还是太后亲点。”苏如绘心里七上八下,但嘴上还是要安慰周意儿,“我想太后既然说戴罪立功,应是要给娘娘一个开脱的机会。”
除夕夜宴上妃嫔小产,犹自可以说是皇后一时疏忽,但辛才人床下竟然搜出巫蛊之物,事涉所有皇子!这已经不是疏忽两个字就能轻飘飘的糊弄过去了。苏如绘不禁想起腊八节时,太后敲打赵御妻警告六宫时,皇后曾保证不会发生类似于长泰刚大婚时的时,可是谁能想到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不但辛才人小产,连巫蛊之术这样的禁忌都被揭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知道内幕的苏如绘觉得周皇后后位稳固的话,现在也有点怀疑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如绘你不晓得太后还有其他话呢。”周意儿颇为惴惴,虽然除夕宴上周皇后曾找借口将她的母亲顺章郡夫人狠狠训斥了一番,算是对顺章郡夫人引周青燃入宫觐见而未与周皇后通气的警告,但周意儿也知道,周家清流之首,也只能算一个书香门第,与流传千年的门阀相比实在不堪一击,全亏家族出了一位皇后,才开始飞快的振兴。
而且周皇后后位若失,甘霖的太子之位也难保,这对于周家来说损失实在太大了,没有一个家族会放弃如此大的利益。
相比之下周皇后当众扫顺章郡夫人的颜面根本算不得什么,连顺章郡夫人本身也不觉得怨怼,要不是她也有为难之处,委实不方便将此事告知周皇后,顺章郡夫人是决计不会不漏口风的。
“太后还说了什么?”苏如绘小声道。
“太后让霍贵妃协理此事!”周意儿愁眉苦脸道。
苏如绘惊讶道:“什么?霍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