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露出失望之色道:“小仪是花了很多心血做成的,绝没有谄媚的意思,只是感念太后怜恤她,想要尽一尽心意罢了。”
“小仪的心意,如绘也看到了,可是如绘现在真的见不到太后。”苏如绘为难道,“若不然,如绘自会尽力襄助。”
兰心又试探了几句,见苏如绘一口咬定,只得怏怏的告辞。
待他们走远,秀婉庆幸道:“刚才奴婢真怕小姐答应下来,虽然那温小仪是太后看着好的,可是如今太后那里还有周家小姐在呢,万一这些荷包出了什么问题,小姐少不得被拖下水。”
“不错,眼下水已经够浑浊了,咱们只要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确实见不到太后!”苏如绘也点了点头,不过其实她还是推却了的,见不到太后,她还见不到霍清瀣吗?只是为了一个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的陌生小仪去冒险,这么傻的事苏如绘才不做。
两人沿着宫道走了几步,忽然秀婉猛的拉住苏如绘的氅衣,苏如绘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站住脚步,就看到侧前面皑皑的雪地上,一团明艳色泽,是二皇子甘然,身边红红翠翠,怀真郡主、宋采蘩、张眷都在。
虽然帝都入冬后,就是大雪绵绵,但是宫中主道上的雪,都是时时扫清、保持畅通的。此刻甘然一行玩耍的地方却是宫道旁,原先苏如绘记得是一片草地,还连了一个荷塘。此刻俱被大雪覆盖,玉洁冰清,好不明亮。
因被几丛树枝挡住,苏如绘和秀婉看到了他们,对方却还没看到这边。
秀婉拉了拉苏如绘的衣襟,示意她抓住机会,却听那边传来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道:“然表哥,你送给我的初云上回病得好厉害,我好容易才让它活下来呢!到现在都是恹恹的。”
“哦,那有机会我再去御兽园给你偷一只。”甘然此刻正在聚精会神的用雪砌着什么,闻言随口敷衍道。
怀真郡主显然并不满意,只见她转过头来瞪了眼宋采蘩,不满道:“可是宋氏那只初棉怎么没事?然表哥,你可是将好的给了她,坏的给了我?”
偷窥的苏如绘与秀婉都发现,宋采蘩被怀真郡主这么一瞪,虽然没说什么,眼中却划过一道冷光。苏如绘顿时扬了扬眉。
“怎么会?四只小兔子,不是先拿去让你挑,你挑剩下的我才给别人的吗?”甘然道,“宋氏那只还是你帮她挑的。”
“那么小的兔子谁能分的清楚?”怀真郡主见甘然只是一味敷衍,顿时将矛头对准了宋采蘩,推了她一把道,“是不是你偷偷换了?我怎么记得当初我给自己挑的是最精神的?”
也不知道是雪地滑还是宋采蘩故意为之,怀真郡主这一推,却恰好将她推得跌向了甘然,一旁张眷连忙一拉甘然叫道:“殿下小心!”
甘然被及时拉开,倒没做了宋采蘩的垫子,只是他愕然看着宋采蘩倒在脚边,顿时大怒:“我堆的雪宫!”
“小姐……”
看到那边乱成一团,怀真一迭声的帮着甘然叱责宋采蘩,而张眷则在旁风言风语,将两人都责怪了进去,甘然盯着自己辛苦半晌才搭出雏形的雪宫一言不发,表情却越发的阴郁,秀婉不禁偷偷抿嘴一乐,推了推苏如绘道,“二殿下被她们这起子人败了兴致,不如小姐上去与他说几句话罢?”
苏如绘嘟一嘟嘴,假装没听到。
这三个人不过是败了甘然的兴致,上次她可是不识好歹呢,天晓得现在甘然还有没有消气,若不然,上去倒是救了那三位,上赶着被甘然发作吗?
“我们从旁边悄悄的溜走!”苏如绘竖起一根手指示意秀婉不要作声,就要打算溜之大吉。哪知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苏如绘愕然转过头,就看到身披半旧氅衣的甘美正抱着一把艳丽红梅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这次甘美不是一个人了,他身后跟了一个嬷嬷,面相颇为严厉,正有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苏如绘。
“臣女见过四殿下!”苏如绘不敢怠慢,连忙上去请安,那嬷嬷见她礼仪周全,眼中严厉才略微褪下一些,也对她欠了欠身。秀婉自是不敢怠慢,一群人礼仪毕,甘美盯着苏如绘道:“琼桐宫的人不是不许出来的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如绘一愣,正想着当初长泰下令迁居春生殿似乎没有下达禁足令,也是她自己怄气和抹不开面子才没再出去过。那嬷嬷闻言眉头一皱,道:“殿下!”
甘美似乎有些畏惧那嬷嬷,顿时收声不再问了。
这边这么一番见礼,甘然一行早被惊动,只听一阵杂乱脚步声,便见甘美抱着一捧红梅有些笨拙的对着苏如绘身后行礼道:“甘美给二皇兄请安!”
甘然点了点头,道个免字,也不理苏如绘的行礼,只是问:“四弟拿这么多梅花干什么?怎么也不给嬷嬷替你拿着?”
那嬷嬷脸色顿时一白。
倒是甘美没有多想,如实道:“母妃喜欢梅花,可是倚晴斋里没有,这是我刚去御花园里摘的,因为是给母妃的孝心,所以我没要刘嬷嬷帮拿。”
“四弟有心了。”甘然对甘美并不算十分热络,只是随口赞了一句,也没留意他身上的氅衣陈旧,又寒暄几句,两兄弟便告辞,甘美自捧了梅花去他和许才人住的倚晴斋。
苏如绘见甘然始终不叫自己免礼,自知理亏,也不多说,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便听怀真郡主叱道:“苏如绘你好生不知道礼数,怎么给然表哥行礼却不知道给本郡主行礼?莫非你一个辅国大将军之女就敢藐视天家威严么?”
“郡主扣的好大帽子!”苏如绘保持着行礼姿势,口上却丝毫不让怀真,“如绘先给二殿下行礼,殿下既然没叫起,如绘自然要继续保持,这才是尊重天家威严,却不知道郡主何德何能何等尊贵,敢于越过陛下亲生血脉的二皇子,让如绘无视皇子命令去向你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