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要消化一下感同身受的悲伤。
“后来的婆婆刁难,丈夫不忠,妾室欺辱都是她自己扛过来的,而支撑她扛过来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对那人曾经的爱了,任时光如何打磨她的高贵,她一直不哭不闹,以至于到后来所有的人都忘了,她曾经也是位高贵的公主。”
斐苒初讲的话慢慢的,如轻烟一般的徐徐缓出,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使人不自觉的感同身受,一些心软的夫人小姐都开始悄悄的抹泪了。
赵御风看着站在大殿中间的斐苒初,目光忽明忽暗。
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弱小,站在人群中间几乎一人一个眼刀子都可以将她凌迟。
可是她却丝毫不惧,反而是更加勇敢的直视着那些人的目光,似乎是想要用一己之力去反抗所有人。
斐苒初忍不住开始两眼泛泪花,她闭上了眼,用一种几近凄惨的声音大喊道:“可是后来!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居然是那个人亲手斩灭的!他让府中所有的下人疯狂的往外面传消息,说她是西夏的叛徒,可是又有谁记得,当初那个不顾一切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的那个小女孩的心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斐苒初竟然直接跑到了斐志浦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的骂着:“可是你这个畜生!竟然在休妻的当天,就让她消失不见了!究竟是死了还是逃了,你可有关心过?”
斐志浦的脸色已经是猪肝色了。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疯女人,可是竟然从头到尾都没人阻止她,这群人想看戏想疯了吗?
“你休得狂言!她本就是叛国!陛下在上,岂容得你一个小小妇人满口胡言!”斐志浦站了起来,冲着斐苒初的鼻子就是一顿痛骂:“来人呐!废后疯了!快些带下去!”
斐苒初摇着头,凄惨的笑了,“更让人难过的是,他直到现在,都未曾有过一点点的罪恶感,真是让人觉得恶心极了。”
说罢,斐苒初忍了许久的那滴眼泪,终于是流过了嘴角的笑容,落到了地上,绽出了一朵妖艳的花。
那深红的水痕像是在向所有的人控诉着斐志浦的罪行,又像是在呐喊着命运的不公。
“还在干什么!快来人啊,有刺客!”斐志浦见没人理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般程度的慌乱。
就在侍卫们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个看似发疯的女人拉下去的时候,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个男人发话了。
“慢着!”赵御风起来说道:“朕还在这里呢,丞相为何如此着急的想要将她带下去呢?莫非是想要隐瞒什么?”
斐志浦一下子腿就软了,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啊!老臣绝无想要忤逆您的意思,只是这个疯女人一直胡言乱语,妄想要迷惑大家啊!”
“陛下,斐氏一定是想要迷惑您的心思,建议立刻处死。”夏星辰也帮腔道。
“处死?”赵御风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了一丝锐光。
“是的陛下,此女定然是和她的母亲一般,将来必定是会叛国的!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啊!”夏星辰直接趴到了地上,对赵御风行了五体投地之大礼,似乎是在催促他尽早的下决定。
其实真实的答案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定型了,他们都宁愿相信斐苒初也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咄咄逼人的男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个最终的答案的时候,斐季清说话了。
“或许陛下有先见之明,察觉到了意图之后就直接废了后。”
她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可以听得出来似乎是鼓起了勇气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一出,几乎是瞬间就扭转了局势,所有人开始连连惊呼。
若是渊源真的久远到了那个时候的话,陛下岂不是高目远瞻。
未免也太慎思极恐了吧!
局外人开始摇摆不定,局内人都坚定着内心的选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斐苒初没话说的时候,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丝毫看不出慌乱。
“怕是还要感谢妹妹提起了这茬,说起来这件事还要多亏妹妹的‘功劳’呢,若非你辛苦连夜换掉我熬了三十多个日日夜夜绣的图,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嘶……”吸气声。
今晚的这场中秋宴会简直是精彩的不像话,猛料一个接着一个的,一次又一次的反转着他们心中的答案。
“你……你污蔑本宫!”
斐季清心中一窒,直接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斐苒初说道:“那东西可是本宫一针一线绣的,岂容你污蔑?你可得拿出证据来?若是不能拿出证据,你就是污蔑本宫,按律当斩!”
随着那个斩字说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感觉脖子一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斐季清当然有这个自信,因为当时买通的那个侍女已经在事后解决掉了,口说无凭,她根本就拿不出证据!
“我当然拿不出人证,因为当初你买通了我身边的那个宫女已经死了。”斐苒初冷哼了一下说道。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斐季清疯狂的大笑起来,似乎是看到了可笑的东西一般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污蔑本宫?”
“敢问湘贵妃娘娘当真问心无愧?”
“当然!”斐季清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变的癫狂了起来,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没想到,传闻中那个温柔恬静的湘贵妃把自己的姐姐往绝路上逼的时候,竟然是这般的模样。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斐苒初在那一刻嘴角露出的笑容。
所有人里面,只有一直看着她的赵御风发现了。
看到了之后,赵御风嘴角出现了一丝暖意,可是很快就隐匿进了冰冷的面具下面。
他要继续看看这个小小的女人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那敢问湘贵妃可否和我现场比一比刺绣?”
斐苒初一锤定音,现场再无其他人说话,只有她自己的声音:“既然你说是你绣的,那你肯定绣法和风格是与那图上的一样了!反正那幅图陛下一定是留着呢,不如拿出来作比较?”
没想到她竟然会使用这一招,她完全没有防范的准备。
也就是这短短几瞬的时间,答案已经是尘埃落定了,公道已经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