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粟看都不看罗林一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三王造反之事闹得朝堂内外人尽皆知,你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在街头巷尾散布一些关于傅乘升与三王勾结的谣言。在这么特殊时期,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掀起轩然大波。傅乘升不傻,面对这么敏感的话题,他为了自己的声誉跟前途,势必会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到时候你们以此事相逼,质疑他与左回、王平一同诬陷韩忠等人,而他一直不同意提审韩忠等人的原因,就是怕他们说出实情,毁了他的官路。他傅乘升就算再固执,也定没有再阻拦你们提人的理由。”
苍粟说完,这才朝罗林江流两人看了一眼。
罗林的脸依旧僵着,显然还是在为刚才苍粟说的话生气。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当然也清楚,这个女人一开始就知道他不能与她计较。
因为,求人者与被求者之间,总是求人者低人一等。
罗林缓了缓情绪,还是沉声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按你说的来做?”
苍粟不以为然,“大多数英雄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不是因为好人命短,而是因为他太骄傲了。”
“含沙射影!”
“我很直白啊。”苍粟说着,又将胳膊上的葱指点了点,“傅乘升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的污点呢?”
这人果真什么都敢往外说!
不过她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罗林认真想了片刻,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妥,疑道:“你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这样做的后果?它能有什么后果?等提审到左回,自会还傅乘升一个清白。再说了,他能爬到中都狱丞这个位子,靠的难道仅是三脚猫的功夫吗?”
“这……”
“好人可不只是用来诬蔑的,而傅乘升只需要适度诬蔑。”
苍粟丢下这句话,看也不看江流和罗林一眼,穿过他们站立的中间空隙,打着哈欠离开了。
江流抬手挠挠后脑勺,瞅着苍粟潇洒的背影,满脸迷茫道:“这样就完啦?”
他话音刚落,眼皮底下突然路过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
那男孩怀里抱了一纸袋的糖炒栗子,正急匆匆地往前跑。
江流大吸一口鼻子,当即跟上前去,边追着那小男孩,边笑嘻嘻地问:“小家伙,这糖炒栗子是在哪儿买的呀?”
“这个?”小男孩停下来,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栗子,然后高高的仰起小胖脸,冲着江流骄傲道:“这个是我娘亲做的,哪里都买不到!”
“你娘亲好厉害啊!”
“那当然,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好啊!”
那里的江流与小男孩正围着一袋糖炒栗子吃得不亦乐乎,而这边,还在原地不动的罗林,却是一副岸然道貌的神情。
他不知是怎了,好像被苍粟给说懵了,又好像是被她警醒了,只望着苍粟离开时的方向,久久陷入了沉思。
……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苍粟快着步子进了残竹林。
现在虽然已经到了初春,温度却依旧不是很高,自然界的各种植物都还处于未觉醒的枯萎状态,所到之处除了凉风就是灰黄。
然而,这片竹林却与其他地区大有不同。
从远处看,竹林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和周边的枯黄叶、干木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近处看,它又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把春与冬兀自隔绝开来。
苍粟的脚步微忙,纤细的倩影利索的穿梭在竹林之间。
她眼角边倒退着的翠竹,一株株高耸挺拔,顶天立地。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迎接苍粟的回归。
走了大约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苍粟便来到了一间简单的竹屋跟前。
她边走边随手打了个响指,手起手落间,竹屋里便冲出一个白花花的毛团子。体积有半个人那么大,圆圆滚滚甚是臃肿。
那团子踱着小腿,哈巴哈巴地冲到苍粟跟前,围着她又是转圈又是蹭头又是摇尾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苍粟则不然,她瞅着脚边那坨圆滚滚的家伙,皱了皱眉。
“黑子,你该减肥了。”
她话一出,黑子立马不乐意了,努力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两眼汪汪望着苍粟,抽了抽它那黑得发光的鼻子,一脸埋怨。
苍粟见状,眼角轻轻一抽,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是我不该给你吃那么多,今后你每顿只能吃一条鱼。”
“汪汪!”
黑子把长脸一拉,用力朝苍粟叫了两声,焦急地又转了两圈,似乎在抗议。
苍粟拒绝接收那束幽怨的目光,别过脸去,提起脚,大步进了竹屋。
苍粟刚进入竹屋不久,里面便冲泄出一声愤怒的呵责。
“黑子!缸里剩下的鱼呢?你给哥全吃了?!”
“汪~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