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福儿和花婶相视一眼,皆露出欣慰的表情。
可是吕纂的脸还是那副死样子,像阴了的天,灰蒙蒙、黑沉沉的。他第一次将目光聚焦在远远坐着的苍粟身上。
没想到今天竟是因为她,母妃的冤仇才得以相报。
梁添衣见吕纂一直盯着苍粟看,嘴角立马勾起戏谑的笑,“表兄的这位夫人,可真是个妙人,刚嫁过来没几天就办了这么一件大事,着实厉害。”
“厉害是指什么?砍梅树么?”苍粟懒懒靠在座椅上,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梁添衣给呛死。
吕福儿眨眨眼睛,“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梁添衣没有回答吕福儿,而是转身面向苍粟,“那晚果然是你吧?”
苍粟将手放在桌上轻轻一点,抬眸将他直视着,“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秋水和我,你们更想哪一个死,哪一个便是凶手。”
梁添衣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有理。”
眼前这个女人,她有一双极为清净的眸子,仿佛黑夜中两只荧荧发光的琉璃,又似黎明前迟迟不退的星河,连接黑与白,明亮得可以看到任何好与不好的事。
梁添衣转睛看向吕纂,显然,他也在暗自打量着她。
苍粟见他们默认,没有迟疑,起身就往外走。
吕纂见她要走,目光不由一紧,刚想开口,就听吕福儿吊着嗓门问道:“嫂子你要去哪儿?”
苍粟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丫头是在叫自己,但是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随即转过身来,斩钉截铁道:“我不是你嫂子也不是公府夫人,以后若再见面,请叫我杨诗。”
“什么以后见面啊?我们会经常见面的嫂子。”
见她冥顽不灵,苍粟也就放弃了,转而对着吕纂道:“你之前说的可还算数?”
吕纂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句话,只是不知道她这么着急离开,心里有一丝不满,冷着脸应道:“自然算数,今日起你便可在公府里自由出入。”
苍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勾起嘴角,浅笑道:“我要的是离开公府。”
吕纂眸光一冷,咬牙道:“你说什么?!”公府哪里不好,当他的夫人还委屈她了?!
“人无信不立,你若不想臭名远扬,最好乖乖履行你的承诺。”苍粟转回身去就要往外走,几步之后又停下了,她轻轻侧头,“今天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小忙,你损失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我想以你的智商还是能算的明白,恩你也不必大报,库房里三两铢钱我拿走了,权当我的报酬。”
她真的要走!吕纂一阵气闷,恼道:“本王损失了多少难道你不知道?书房里所有重要文册都被你给毁了,那些可都事关江山,事关百姓!”
苍粟冷哼一声,起步继续走,“你那个房管家不是最喜欢备份?”这次她没有再停下,抬起长腿大步跨出了府厅。
吕福儿见苍粟抛下一句话便没了身影,朝外伸着脖子好奇道:“嫂子,就这样走了?”转脸冲着吕纂埋怨道:“王兄怎么也不追?!”
“为何要追?!”吕纂阴沉着脸,不愿多想那个女人的事情,甩甩袖子就要离开。
刚走几步,就发现脚底被什么咯了一下,抬脚低头往地上一看,发现是一只耳坠。吕纂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把它捏起来,放在眼前定睛一看,竟是苍粟的另一只红玉耳坠,应该是从秋水身上掉下来的。
梁添衣看吕纂盯着一只耳坠发呆,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吕纂将它握进手心,冷声回道:“没什么。”
……
苍粟快步出了府厅,穿过白玉石子铺的大宽道,径直走到公府门口。
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完全敞开着,门口里侧有两个身形高大的守门人一左一右站着。
左边站着的马尚察觉到有人靠近,脑袋微微朝这儿一偏,看到来人,脸上立马露出不屑的表情。上前一步,把木枪斜挡在她面前,严肃道:“夫人,王上吩咐您不能出府。”
苍粟的目光在木枪上走了一遍,乍然变冷!左脚尖先往地上点了两下,然后一个飞脚过去,就把横拦在自己面前的木枪踢没了影。
马尚愣了一愣,呆呆的昂起头来望向天空。
只见木枪在半空中旋转几圈后,又极速往下降落,险险地擦过马尚的额前,“卟楞”一声,插在了离他脚尖只有毫米远的石缝里。感觉到面前一阵疾风划过,马尚又愣愣地低下头瞅着那把还在不停抖尾的木枪,久久回不过神来。
苍粟不想理会这人,蹭蹭脚底,一句话不说又想往外走。
这时一直站在马尚对面的玉连率先反应过来,提起手中的武器指着苍粟,“夫人再这样为难,那属下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握紧枪柄就要朝她逼过去。
房晷不知何时也出了府厅朝门口走来,看到这般一人愣、两人怒的场景,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远远的冲那个跃跃欲试的玉连吩咐:“放她走。”
玉连拿枪的手僵了一下,扭过头看去。
见是房晷,态度稍稍缓和,“房管家,你刚才说什么?”
房晷走近,扫了眼插在地上的木枪,冷冷道:“王上刚刚下了命令,不能拦她。”
“是。”听房晷这么说,玉连果断收了木枪。
虽然对这夫人的态度极为不爽,但他也没再迟疑,后退一步给苍粟让路。
苍粟这几天甚是脚痒,刚想趁此机会活动活动筋骨,见识见识这古代人的武功,不料他们这么轻易就妥协了,顿时倍感无趣,有些埋怨的瞅了眼房晷,冷问道:“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是什么,天下还是太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