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栗堂人没心思竞选村主任了
医院的病房里瞎婆就像一位母亲那样伺候着那个小伙子,他叫林欣,是江浙一带人,今年还不满18岁。他的脚是被石头砸断的,医院给他做了手术。看来这小伙子十天八日是出不了医院的。
登记的时候,小伙子说没有亲人随伴他,他是一个人跟随村上那些打工的来挖煤的,听说挖煤很赚钱。问他那些打工的乡亲,他说都走散了,失掉联系了。再问他家里的亲人需要不需要联系,他说不用了,家里也没亲人了。
既然是人家黄原原将病人送来的,就表明是集体给做主了,瞎婆也不会推辞无辜走掉,好歹还是她发现这孩子的,才18岁就出了这么远的门离开家来这里下窑了。
看着这个受伤的孩子,瞎婆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虎子,他也是从小就在西山煤矿下窑的,最终还是被这西山窑吞掉了生命。
开始这孩子的说话伊里哇啦的一句也听不懂,现在才知道这孩子也会说普通话,这么多天了,他称呼瞎婆就一直是妈妈,医院的病人还都以为这年轻人就是瞎婆的儿子。
住院期间黄原原来看过两次,荒妹也来过两次,其余的时间就都是瞎婆在这里。忽然有一天有两个人来看这孩子了,都是三十多岁。瞎婆认得,他们都是她那天见到的。
瞎婆忽然想起那天这孩子是故意躲着他们的,要不瞎婆就会把他藏在玉米杆里的事告诉他们了,她也不会回家去叫荒妹了。
那两个人买了一些香蕉苹果,在那里对着那孩子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瞎婆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这孩子的冤家,为了保护那孩子就故意跟他亲近一些,一会儿给他倒杯水,一会儿给他叠叠被。
那两个人走后,瞎婆还想问问这孩子他们是什么人,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口,只看着这孩子目光呆呆的,心里就像有事一样。
那是一个什么场景呀,刚刚从坑下上来两个人,就听见下面“轰”的一声爆炸了,上来的两个人吓得就各自跑,跑走的两个一个是林欣一个是崔发。崔发是跑到另一个窑井叫人去了,林欣是跑到一个岸角,他的脚在流血,开始还能走动,跑着跑着就不行了。
爆炸的那一声都知道是井下面出事了,一般在临走的时候都要装**放炮,等下一班来了现成出货,怎么今天井下人还没有上来就响了,下面还有三个没上来呀。
林欣知道自己是被**炸伤了,趴在那里疼的动都不能动,也不知道井下那三个人怎么样了。不一会只听有人到了窑井,开始乱哄哄的,一下就听一个人说:“那个林欣哪了?”
林欣还准备答应,让他们快来救自己,突然又听得一句:“可别让他跑了!”
林欣屏住呼吸再也不敢答应了,他马上就想起来在去年他们那里的一对父子,儿子被窑里的**炸断了腿,上来以后,父亲就狠心将他活埋了,还说他已经成了废人了。尽管是听说的,他也以为是真的,因为他现在就恐怕是废人一个了。
又听有人说:“怎办?”
“埋实了吧,动作快一点,不要露出假来,天就要明了。”
“那一个呢?”
“快去找,恐怕他是下山了,下山就没好,万一他说出去了就全部完了。”
也不看看井下的人有个活的没有就这样给填实了。林欣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了,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啥也不要说出来,保住自己的命就行。
他庆幸自己是遇上贵人了,不该他走上绝路,要不是这个老妈妈他的小命也许早就交代到那个山上了。
刚刚走了的那两人,林欣都认得,都是黑窑的窑主,那个瘦个子就是跟他一块从井下上来的,还说的好好的都上来才点炮。
这两个人不是专门来看他的,他们是来堵他的嘴的,要不就是来灭他的口的,他们一定是顺藤摸瓜找上门来的,要不是这个老妈妈不离身地照顾他,他也许被他们勒死了。
立上冬了,庄稼人都清闲无事了,洼庄的村民守着西山矿,上半天工在家休息半天,生活是很安逸的。
这年冬天,村里的上层可算是红火了,隔三天开一次村委会,隔半个月开一次全体党员村民代表联席会议,主要是研究讨论洼庄村的下一届的村委三年村政规化,并在此期间村里开始评比先进,宣扬精神文明,凡是各个领域各条战线上的先进代表都在这个行列。
村里的各个领域各条战线就是涉及:孝敬父母、孝敬公婆、邻里之间、五好家庭、文化家庭、小康之家等先进评比。评比先进党员、先进村民代表、先进群众等。进行组织老年活动、修建老年之家,青年之家、体育运动场所、成立威风锣鼓队、组织歌咏比赛、禁止村里赌博等活动。
村里有钱了,干这些事情就是小菜一碟。评比孝敬父母、孝敬公婆的先进,老年人沸腾了;评比邻里之间、五好家庭、文化家庭,全村人沸腾了。还要建各种活动场所,这个洼庄上上下下沸腾了。
镇里包村干部为了大力提倡洼庄村的精神文明建设,把这个情况上报给了镇里,也不知那个记者闻到了,就来采访,接着电视台也来了。
到元旦前,这些事情都办妥了,随即就进腊月了,村委提前给村民发福利,米、面、油、糖、果、肉等一应俱全。
到了腊月,村上出外赚钱的村民也陆续回来了,大年就要到了,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外闯荡的村民都要来家跟全家人团圆了。兜里的钱满了,就是招摇显摆也要来村上家乡父老面前显摆显摆。
栗家就有一个小伙子栗尚应在外包工赚钱了,车买是是宝马,村上和外乡的不少村民都跟着他干活。来到家栗家的大人小孩都羡慕他,都说栗家算是出来个能人了,这回是给栗家争气了。
这话是栗家人说给栗山听的,意思是栗山有本事没本事胳膊总是往外拐,这个话题就是因为村上马上就又要换届选举了,现在担任村主任的这个黄原原就是这个胳膊往外拐的栗山帮他上来的,如今村上西山窑票子是成包成包的进,都好过了这个黄家了。
栗尚应是栗山的堂侄儿,有关村上的事情他是不待关心的,村上开着的煤窑他更是不待见,因为他就是怕下窑才出外去搞建设包工程的。
栗家的长辈又把这个话题引到了栗唐人身上,说是上届选举要不是栗家出了个胳膊往外拐的人,栗堂人就当上这个村委主任了,要是栗家在村上有个掌实权的,这窑上的赚钱买卖还能轮上别人。
栗家长辈在栗尚应耳边一直啧啧的这几句话,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理解就是栗家长辈是想让他在村上为栗氏家族争争这口气。再加上村上大搞什么精神文明建设还上报上电视了,就是黄原原在给这一届选举铺路子,不想让别人闻到西山窑日进斗金的味儿红了眼跟他黄原原争。
一些年轻人也来这个小闯将栗尚应家吹捧,还说窑上的钱是每天在用麻袋往他黄原原家里扛,那可是集体的钱,他花多花少谁知道。
说的多了,这栗尚应就来劲儿了,不就是跟黄原原竞选竞选主任吗,那有啥,试试吧,选上选不上总敢试一试吧。
栗家知道了自己的子弟同意竞选村主任了,就都开始暗暗使劲了,村外村内到处活动,闹得风声很大。
栗家人都知道栗山是个靠不住,上一次这栗山还是用的临阵倒戈的计策,让栗堂人跟黄原原就差那一票。这次如再用他,要是他再来个临阵倒戈,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不找栗山可得找栗堂人,栗堂人现在是没心思竞选这个村主任了,人家在市里干大了,搞开房地产了,自己没心思干还不支持支持栗尚应,这可是在打仗,上阵还是父子兵。
找到栗堂人他说:“选上选不上敢于参选我是支持的,不过村上的事情很复杂,老百姓讲的是一个现实,没有经济实力恐怕是不会成功的。”
考虑经济实力也没个底码,多少才算是经济实力?栗家人问栗尚应手里有多大个分量,也就是想参选就得给老百姓分点什么利,最好是现金,实惠。
栗尚应年轻气盛,既然答应了,也就豁出去了,年轻人总的有个气质吧。“凭管分量大小吧,长辈们说怎干就怎干吧。”
挨到选举开始,村上还跟上次那样,公告张贴出来了,主任候选人名单也公布出来了,除了黄原原就是栗尚应,再没有其他候选人了。其余副主任委员候选人,栗尚应就在每个大一点的家族里选了一个,为了稳定拉票。
这次不再演讲了,上次演讲那个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每个候选人就在村街上张贴自己的承诺书,就算是演讲了。接下来实惠一点的就是看这两位主任候选人会给群众发点啥。
栗家家长们给栗尚应也凑集了十来万块钱,说是做个鼓励给晚辈加把劲儿。栗山也送过五万来,这是栗家人想不到的,不过就栗山这个举动,把栗氏家族的劲儿更加提起来了。
栗尚应发的是现金,每个参加选举的村民每人300元。在发钱的时候,挨着墙壁上就张贴着一张告选民书:“各位选民,这次村民换届选举,我栗尚应是候选人,首先说我给各位前来参加选举的选民发的这些钱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是在贿赂大家给我投票。我是赞成公开公平公正的。”
每位选民300元,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他黄原原无动于衷的话,他这个主任就悬了。于是他找到栗山问:“怎么办?”
栗山说:“有人竞争是好事吧。”
“选脱了怎么办?”
“哪能由人吗,他发钱你不会发?”
“我发那不就是贿选?”
“你们集体今年给老百姓分红来吗?”
“还没有,这不是还不到年根吗?”
“不到年根就不能先发了?”
栗尚应是贿选,他黄原原已经跟镇上反映了,领导说贿选不贿选得请示上面,这贿选是有法律依据的。
是呀,人家贿选不贿选,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总的有个充分准备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