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象,我们重逢那天会是什么情形。不希望尴尬,不希望沉默。有时候心底想好了这么多话,在你面前竟张口结舌。我想我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把自己的意愿说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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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整。我们下了火车。这一路实在是一帆风顺。从买票,到换地铁,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我把单程票塞进安检机,出站后,根据随处可见的指示牌,从四号口的大门外,看到了倾盆大雨的外面。
雨还是没停,反而下得更大了。
现在是十点半,从火车站到这里,总路程花了我们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前,雨声还是淅淅沥沥。仿佛是成千上百人的眼泪融合在一起,像小溪潺潺的流淌声。
可雨愈发猖狂,说夸张点简直就像老天爷拿着个花洒在往地上浇水呢。
我把包里的伞拿出来撑好。
“小心点了,路上很滑。”
“嗯。”
我紧握着伞柄。风倒不是很大,只是耳边噼里啪啦的雨滴的打击声,我仿佛听到了回音。那是雨水的欢笑,还是啼哭?
夜已深。雨丝似乎在黑暗中隐了身,只有在强光的照射下,才看见细如琴弦的雨丝。我们踩在泥泞不堪的人行道上,每个脚步都在积水中荡起涟漪。
我们过了马路,走到对面那个小区。门口“东方城市花园”六个大字显得黯淡无光。花坛里鲜红的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有点惨白。
脚边溜走一只流浪猫。我没看清它的样子,只知道它的毛发已经湿透。
“可怜的孩纸。”
我走进东方城市花园。这座小区里似乎大部分都是平房,只有两三层楼的那种。大多数人家的灯都亮着,反射出来的是窗户前那一盆盆花草的黑影子。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黑,白。
“48号往左走。”唐语夏扬扬下巴。
我们穿过雨里朦胧的房屋,像是穿过茂密的森林。前方充满着未知,就连一米之外的几棵大树的树干,你都很难辨别。
在几盏路灯的指引下,我们来到48号门口。大门前站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妇女,正着急地盯着手机屏幕四处张望。看到我们的时候,她惊呼一声:“小夏?你们来了啊!……快快快进屋进屋。”
唐语夏走在前面。她对母亲说了句“晚上好”便收伞脱鞋。唐妈很细心地把我们脱下的滴着水的鞋子放到玄关鞋柜上晾着,又匆匆拿出三双居家拖鞋放在我们脚下。
“未未呀,好久不见。”她感动地拥抱了叶妈,好像特别怀念从前的日子,还习惯于称呼对方的昵称。
她们互相拍了拍肩。唐妈随即看到一旁站着的我,连忙道:“您是何老师吧?哎呀呀今天真是麻烦您跟着唐语夏跑一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红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里充满沧桑和无奈。
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没事没事。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