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没有星光的灯火阑珊，与黑夜缠绵。

——《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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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班是九点二十分。”似乎因为有人愿意和她说说话，售票员托着腮帮子，嘴唇不停地翕动，仿佛天生就是个擅长替别人出主意的知心大姐姐，她的声音也是那种成熟稳重的，像是大提琴奏出的乐章。

“而且这班车是慢速的——因为晚上了接下来的车基本都不是高铁那么快，所以路程大概要花个一小时，到那儿就十点半了。”

“十点半……我记得地铁的末班车好像是十点四十来着……”唐语夏若有所思，斜马尾像是小狗无力的耳朵，耷拉着。

售票员姑娘狠命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要去那儿干什么，但地铁总是那么重要。你们（一，二，三，四……她像数绵羊似的点着）六个人，总不见得包一辆车？小型客车又装不下你们。”

我下意识地像张桥投去惊慌的一道目光，本以为他会想以前一样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却看见他无奈地耸耸肩，眼里的害怕如一道闪电般划过。那时我突然领悟，我不能再指望张桥了。他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许他的存在就像一把梯子，把我送上更高的天边。

“不管怎样那三张票先买了再说。”叶妈眼疾手快，看到我们后面来了一家三口排队打算买票，殊不知他们要去哪儿，但总归要把票拿到手。

“每张五十，共一百五十元整。”售票员接过叶妈递过去的纸币，放在在验钞机里来回验了两次。那动作烂熟于心，这姑娘的眼睛都因困倦几乎快闭上了，可还是迅速地把钱塞进抽屉，把三张票递给叶妈。

“还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离开柜台之前又匆忙问道，“那几个神秘的外国人是什么鬼，乘车时我们需要注意什么吗？”

“不用哦。注意卫生就好。貌似他们是来和我们公司谈合同的吧，不用太在意什么。最近几乎天天都有这种情况呢。”

“好。谢谢了。”

姑娘朝我点头微笑。我看到的是一张在白炽灯下将就着面带微笑的疲惫的脸。胸前反光的吊牌是心情的写照。

叶妈把手上的三张票宝贵地摊在手心，轻轻叹了口气。黑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颇有些金色，脸上涂的BB霜便也一览无余。皱纹的痕迹也若隐若现。这是一位母亲，她说话的口气，自然是慈祥，平和的。

“六个人，谁去谁留呢？”

唐语夏主动开口道，“我肯定是要去的，叶落妈妈您也去吧，您跟我妈很熟的。”

“我就不去了。”

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我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会看到叶队长漠然的脸色，没想到却是张桥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仿佛是雨后初晴的彩虹，依稀能看见光芒，微笑的幅度却那么小。

“你不去？”我脱口而出，惊叹一声。后来想想也是，唐云烟的事情，本来和张桥的关系也不大，“那叶队长呢，你去吗？”

“我估计我也派不上用场。”叶队长不舍地朝自己母亲看去，似乎在征求母亲的同意，“我和爸爸待在这里吧。”

叶妈疼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冰凉的手似乎传达着无限的爱。她对我点点头，微笑道：“何老师，还是您和我们一块儿去吧。毕竟是老师，您的身份也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