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聿修和徐远道的相识还是十二年前,当时雲国内乱初定,孟聿修奉命前去边境击退汹汹来袭的蛮人,是以结缘。
“难道他是……”常离离听到这里诧异道,“他是大顺的……”
孟聿修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想哪里去了,大顺皇宫烧起了一场大火,几乎所有大顺王室都死在里面,抱死气节,剩下的都是些旁系,而徐远道不过是北上的流民罢了。”
大顺亡国后,也有很多遗民不愿意在雲国的统治下,自发前去北方荒芜之地,为大顺守节。
徐家便是其中之一。
常离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听着孟聿修讲起当初的那段兵荒马乱的历史,只觉得好远好远,其实想来也不过才十年。
十年弹指一挥间,好像什么都改变,什么都带走了。
死掉的人已经成了枯骨,活着人的也会忘记,就是不知道当初要去给大顺守节的人,现在又在何处,是否还会想起他们曾经的王朝。
常离离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伤感,摆了摆脑袋,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甩掉,问道:“那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就是在端州遇到他的。那时候到处都是流民,人心惶惶,又恐慌的地方就有暴乱,徐家都是读书人,穿着也与一般流民不一样,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徐家被抢劫的地方就是去往端州的路上,徐远道那时候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亲眼看到亲族受辱,捡了一柄破旧的弯刀就要去暴民同归于尽。
孟聿修恰好路过,便出手救了他们一家。
“然后呢?”
“然后因为他父亲亡故,母亲也受了伤,我让人把他们带到端州安置。”
孟聿修没有想过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以后会救了自己的命。
如此说着,他和常离离就已经到了客栈,下面聚集的人也少了,常离离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和徐远道在小舟上待了竟然有三个时辰。
孟聿修想着赶了这么久的路,让常离离早点休息。
两人回到房间,常离离伸了一个懒腰,躺在床上才觉得今天一天赶路这么累,抱着被子不愿意起来。
孟聿修站在床头看着撒娇的某人,眼底又稍纵即逝的笑意。
他也挺意外常离离能陪自己赶这么久的路,还跟着出门散步,竟然一点都没有喊累。
大约是以前吃过很多苦,常离离身上几乎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点没有比男儿差。
孟聿修也没有强迫她,亲自去打来了热水,还拧了毛巾给常离离擦脸。
常离离开始还挺不好意思,但实在懒得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孟聿修。
孟聿修用热毛巾裹着她的脸,看她专注的目光,心口一动,用毛巾遮住她点漆似的眼睛,低头吻上柔软嫣红的嘴唇。
常离离感觉眼前热热的,然后嘴唇就触上了更热的东西,手指动了动,纤细的手臂环上孟聿修的脖子。
唇分的时候,常离离的眼睛都像是被捂热了,眼角有点发红。
孟聿修把毛巾扔在水盆里,握着常离离的腿把靴子给她脱了。
这下常离离还就真的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脱鞋洗脚的事还是自己来吧,免得孟聿修觉得她又懒又不爱收拾。
泡了一个热乎乎的脚,一起躺在床上时,常离离还是精神十足。
她躺在孟聿修怀里继续问:“接着说呀,你还没有说他是如何救你的。”
“对他这么感兴趣?”
“一半一半。”常离离抓着他的胳膊,“你说嘛,他怎么救你的?”
孟聿修突然翻身压住常离离,浓浓的雄性气息盖着常离离,带着攻击欲和压迫感:“常离离,你躺在我床上说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找死呢?”
常离离咽了一下口水:“你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要讲,现在讲到一半又不说了。”
孟聿修说:“哪里有故事一次性就讲完的,这不是便宜你了吗?你睡不睡?不睡我们就做点别的。”
说着就把手放在了她的衣服的小盘扣上。
常离离连忙捂住胸口,闭上眼睛:“睡睡,我睡。”
孟聿修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把常离离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同样也闭上眼睛。
在沉入深沉的睡海后,一场熟悉的梦境缓慢搭建。
银甲长枪,双眼锐气锋芒毕露。
那是十八岁的孟聿修。
十八岁的孟聿修领着五万小兵毅然北上,在途中救下落魄的徐家子弟。
当时被救下的徐远道抱住伤痕累累的父亲痛哭不已。
孟聿修自幼父母双亡,而当时他还不是见惯了杀戮,心如磐石的战神,对路边的小孩心中升起怜悯。
“来人找一辆马车,让随行的军医给他们医治。”
副将有些犹豫。
被压住的暴民也趁机喊道:“他们是前朝的乱党!将军也要救这样的人?”
乱党?
孟聿修听到这样的话就想要笑。
他很早就不知道何为乱党。
“带他们上车,把抢了的东西也还给他们。”
他把徐家带上之后,让军医好生照看,便没有再管,而在端州分别之时,当初走投无路痛哭的少年就找了过来,洗掉脸上的脏灰,十分明净文秀:“孟将军,在下徐远道,带我祖父前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哪个徐家?”
“京城太傅徐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