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孟聿修的声音才响起：“也不是难看，就是……看起来很……”

说着他就笑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常离离急得直跺脚：“有那么好笑吗？你还笑！我看你就是觉得丑，我的确不好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京城里那么多姑娘做梦都想嫁给你，个个都是千金，你大可以慢慢挑……”

话音未落，却被人往前一勾，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男子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以手掩面，也霸道地钻入了鼻息。

微微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热的气息喷薄在额头上，让人觉得发痒，连心尖都是痒的。

常离离倒在孟聿修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松开的手，此刻终是按在孟聿修的身上。

她还不知该作何反应，就感觉额头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意识到孟聿修亲了自己的额头，她便觉得脑子无法思考了，只是任由孟聿修那样搂着她。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常离离顿时觉得绵软无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了一般。

“你在胡说什么呢？繁华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其他的女子与我无关。”孟聿修的声音里透出高兴。

这股没由来的高兴，让常离离脸红心跳，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孟聿修，却无济于事。

孟聿修搂住她的手纹丝不动，他宠溺地道：“乖，不要乱动。”

常离离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孟聿修是手上的毛巾不知何时沾了水，变得湿润清凉，在常离离的脸上擦拭起来。

常离离当即想到了在牢狱之中，那根无辜受难的墨碇，被孟聿修生生磨成了两半，看着孟聿修手拿毛巾，想要擦拭自己的脸，她惊恐地想自己的脸会是什么下场。

孟聿修的动作却异常温柔，仿佛她是价值连城的珠宝，不能有半分差池。

毛巾柔软，动作轻柔，从她的额头到眼角，眼角到脸颊，脸颊到嘴唇，那些艳俗的颜色一点一点被擦拭干净，留下干净的灵动的面孔，粉黛不施，足以倾城。

“你这样就很好。”孟聿修眼睑微垂，看向她。

他的眸子里映着万物，却只留下她一个人的面孔。

几日之后，常离离去了军造处，和陆茗自然要好好寒暄一番。

她没有什么同龄人，和陆茗是最为亲密无间的朋友了，寒暄过后，便开始推心置腹，这件事自然是说给了陆茗听。

陆茗听到那句“你这样就很好”的时候，露出不屑神色：“呵，男人！”

“怎么？”常离离不免纳闷。

这样老成直白的字眼从单纯又一根筋的陆茗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有趣，不过常离离此时无心打趣。

陆茗颇为老成地道：“男人说这话，多半是骗人的，什么你这样就挺好，试问哪个男的不喜欢漂亮的姑娘？要是我长得……”陆茗指了指刘师傅，“像那样，姐姐你还愿意跟我做姐妹吗？”

常离离迟疑道：“可刘师傅是个汉子……不一样啊！”

陆茗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非也，长相嘛，只有好与不好的区别，对于这事儿人人都一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好看的也无可厚非啊！”

常离离震惊地看向陆茗：“你……从哪学的这些？”

陆茗得意地道：“离离姐，想不到吧？虽然你比我阅历丰富，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没我知道得多，”说着她一脸神秘地凑到常离离耳边，“我是听军营里的士兵说的，他们没事可喜欢说关于姑娘的事情了。”

常离离黑了脸，心道陆副蔚不会觉得让陆茗待在这军营中，会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吗？”常离离想着孟聿修的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被美色所迷的模样。

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确是事实，试问，谁不喜欢漂亮的姑娘呢？就是纯粹因为欣赏多看两眼，也是情有可原啊！

于是，这去军造处开始忙活的常离离，孟聿修发现她还是很忙碌，甚至比之之前还要忙碌，却好像不完全是在忙关于打造兵器的事。

她不是早出晚归，而是早出早归，等回到将军府，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孟聿修几次询问，常离离要么回答没什么，要么回答是姑娘家的私事，总之就是不愿意告诉他，越是如此，孟聿修越是觉得她在隐瞒什么。

明明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孟聿修却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时间长了还觉得心里慌乱起来。

他为此思虑良久，最后无奈找来了静梅。

将军府中一片安宁和谐，关于将军即将娶妻的传闻愈演愈烈，而传闻中要成为将军夫人的人物，却淡定如斯，似乎未曾听到半点传闻。

而将军府中的厨子们，为了今后能够伺候好将军夫人，被将军差使去宫中学习了核桃酥之后，又被派去学了杏仁佛手、合意饼、香酥苹果等糕点的做法，甚至连宫中的酿酒方法，给一并学了回来。

于是孟聿修每每拿着兵器去军造处找完常离离之后，晚上还要端着精致的糕点，去院中找常离离，希望能借用这滋味美妙的糕点，打开常离离的心扉，知道她最近都在忙活些什么。

常离离却是神神秘秘地，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

最后孟聿修还是从静梅的口中知道了，常离离到底在捣鼓些什么。

“什么？胭脂水粉？”孟聿修诧异道。

静梅肯定地点点头，常离离和她本就年纪相仿，之前关系就极为亲密，常离离自然信任她，如今她找不到人合计，静梅出言关心，她自然就拉着静梅求助了。

“常姑娘说自己之前的那两个胭脂水粉不好看，让奴婢替她买些好看的颜色，她还要了口脂。”静梅兴致勃勃地道。

孟聿修霎时想起了那一日早晨，常离离穿着绣着桃花的粉白相间的衣裳，画着浓浓的滑稽的妆容，推开了屋子的门。

“女为悦己者容”几个字，跳出了他的脑海，他怔了片刻，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让人心驰神遥的笑容。

“那你便帮她采买一些吧，买些上乘的，按照市面上最便宜的价格给她，少的那部分，我会在月例中贴补给你。”孟聿修笑容欢畅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