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躲在安全门里，还能听到酒吧热闹的喧嚣声。

乔染靠着墙坐下，纤细的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忽明忽暗的火光不时映出她绝美的面容，眼角微红。

今天是她出狱后的第一天。

以一个。

杀人犯的身份。

她讽刺的扯了下嘴角，刚要将烟点燃，安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冷风猛地刮起，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侧头望去，只见一道欣长挺拔的矜贵身影，正朝她缓步走来。

男人有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面庞，黑眸如墨，深如寒潭，绯色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

乔染瞳孔倏然瑟缩，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是你。”

她低呼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有想过男人会找上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漂亮的眸子透着显而易见的慌乱，深处却夹杂难以言喻的神色，似痛苦、愤恨，又好似委屈……

他曾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也是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魔鬼。

在监狱里一千八百二十六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一闭上眼睛，就是这男人绝情到极致的面庞。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有多狠，对她又有多恨。

秦墨寒停在她身前，单手抄兜，鞋尖勾起她的下巴，见她瞳眸显露的恐惧，轻笑起来，“怕我？”

他的眸底一片冰冷，即使笑着，也能让人感觉到森冷的寒意。

乔染瑟缩了下，敛下眸子不敢看他。

“哑巴了？”

男人似是有些不悦，鞋尖在她下巴上点了点，乔染一个吃痛，嘴唇咬出血痕。

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咬牙道，“秦墨寒，你别太过分！”

“你有和主人谈条件的资本么？”男人鞋尖滑到她喉咙上，用力碾了下，乔染猛地推开他，倒在一旁干呕起来，发红的眼角渗着泪光。

“欠你的我都还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她低吼，眼眶酸涩。

她本是乔家大小姐，拥有倾城之姿，家世显赫，曾在凉城名动一时。

后来乔家出现变故，她被秦墨寒所救。

跟在这男人身边三年，她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用尽一切手段去帮助他，不知受了多少嘲笑辱骂，还得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整日卖笑！

喝酒喝到胃穿孔，帮他挡刀挡子弹，几次徘徊在生死间，就为了报答他的一次恩情。

她欠他的，早就还清了！

“你还觉得委屈了？”秦墨寒怒极反笑，黑眸幽冷，“要不是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动了不该动的人，像你这种肮脏的女人，我连看一眼都懒得再看。”

“人不是我杀的！”乔染抬头瞪着他，“那个女人，是她自己跳海里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秦墨寒脸色倏地冷了下去，“你也配提她？”

“我为什么不配！”乔染攥紧拳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愤恨，“她最好是真的死了，省的我天天诅咒她，也省的你哪天知道真相，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

秦墨寒一巴掌就挥了下去，打的乔染一阵耳鸣。

“傻逼。”

她呸的吐出嘴里的血，咬牙骂了句。

秦墨寒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大的吓人，“你说什么？”他声音压的极低，眸底是隐忍的怒气。

乔染看着他报复性的一笑，一字一句朝他道，“我说你是傻逼！”

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反正这瞎眼的男人都恨她入骨了，她不介意再让他恨一些，至少她自己能痛快点。

“乔染，你想死是不是？”

秦墨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指收紧着，眸底怒意横生。

乔染冷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最好下半辈子牢底坐穿，我经历过的，也让你亲自体验一下！”

乔染看着秦墨寒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嘴角讽刺的扯了扯。

心早就麻木了，还奢望什么呢？

她手撑着墙站起来，深吸口气，才忍着疼痛，像个没事人一样挺直背脊，嘴角含笑的离开了酒吧。

纵有五年牢狱，她傲骨犹在，容不得在别人面前狼狈半分。

站在路边给闺蜜发了条信息，出狱后还有人愿意为她接风洗尘，她当年也算没白混，至少还有真朋友在。

就在这时，一辆红色的限量版法拉利‘吱’的一声停下，秦天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发型张狂，带着几分桀骜，“乔染，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嘴角叼着烟，眉梢飞扬，十足的一个不良少年形象。

乔染看了他一眼，抬脚便往前走。

秦天是秦墨寒的侄子，只比乔染小两岁，是凉城的小霸王，曾经追过她，闹的满城风雨，她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

“喂，我跟你说话呢！”秦天下车猛地攥住她的手腕，语气有些不善，“装作不认识我？”

“放开。”乔染拧眉，没挣脱开。

秦天眼睛一眯，右手快速扒拉下她的头发，见那精致绝美面容上的巴掌印，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谁打你了？”他咬牙问道。

乔染看着他，讽刺一笑，“你舅舅啊，还能有谁。”

秦天怔了下，余光刚好撇到秦墨寒从酒吧里出来，正朝着他们这边看，他抿紧唇角冷笑了下，“跟我走！”

他拽着乔染的手腕，不容分说的将她按坐在跑车里。

跑车故意发出‘轰轰’的声音，路过秦墨寒身边时，秦天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绝尘离开。

“幼稚。”

乔染冷笑。

倒车镜里，秦墨寒修长的身影越来越小，但那双冷如寒潭的眸子，好似一刀刀的割在她身上，凌厉刺骨。

“妈的，都离婚了还对你动手！”秦天气的拍了下方向盘，“打你就不知道躲着么，疼不疼？”

他语气恶劣，转头瞪了乔染一眼，活像一头暴怒的小豹子。

乔染轻笑，“我打你一巴掌试试？”

“怎么不疼死你！”秦天恶狠狠的说着，心里却拧巴的疼。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乔染变了，她的眼睛里不再有年少轻狂的肆意张扬，现在沉静的如同没有生气的沉寂古潭。

他捏紧手指，眸生戾气，这一切，都拜他舅舅秦墨寒所赐！

车子停在玉兰湾门口。

秦天跟在乔染身后下了车，“喂，这次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眼不瞎，心也不盲，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乔染背对着他，眼角微红，她笑着说道，“很晚了，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是个满身污点的人，不配秦天对她好。

以前是。

现在也是。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少年大声喊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愤怒的看着女人离开的纤细背影，眸子深处透着几分茫然，他到底，哪里不如！

乔染刚走进单元门，一双大手猛地从暗处伸出，将她粗鲁的拽到昏暗的电梯间里。

她被吓的险些惊呼出声，待看清眼前俊美冰冷的容颜时，心底倏然升起一股怒气，“秦三爷，不好好当你的大总裁，改行做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