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讯拧眉,一边派御医去看情况,一边少不得又要合计着换人选。
而京中成年的皇子只剩湘王一个了。
湘王临危受命,带兵出京去了。
关于瑞王的病况,在御医望闻问切之后发现是误食了毒蘑菇,用药后,次日便减轻了症状。
而对于湘王代替他出京的事情,瑞王很有些内疚,病愈后便去勤政殿告罪了。
皇上没什么表情,连头也没抬,淡淡的道:“起来吧。”
瑞王站起身,束手耷拉着脑袋的站在殿中:“三弟出京,我这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儿,求父皇允许儿臣出京赶往汝州。”
皇上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批折子,语调依旧淡淡的:“你刚病愈,就在府里多养几日吧。”
“汝州的事情朕自有决断,你就不要多想了。”
瑞王未得到皇上的允准,面上有些失落,但还是颔首称是了。
天和十一年似乎注定了不平静。
瑞王这边刚误食了毒蘑菇,宫里的淑妃却又突然的中毒病危了。
漪澜殿里,燕景宁望着榻上面色泛乌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紧皱着眉朝燕景宁招了招手,温声道:“好孩子,过来母后这里。”
燕景宁走过去,伏在皇后的怀里,呜咽哭道:“母后,母妃她会死吗?”
皇后喉间微哽,轻轻的揉着燕景宁的发顶,道:“不会的。”
“御医都在,你母妃会康健的。”
可是十几个御医守在内殿之中,对淑妃所中之毒却是束手无策的。
到了午后淑妃的情况更是糟糕了,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还要多。
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趁着醒来的功夫求皇上道:“臣妾想要见一见兄长,还请皇上应允臣妾这一回。”
皇上握着她微凉的手掌,点了点头,柔声道:“朕这就派人去请。”
淑妃微微笑着,闭了闭眼:“多谢皇上。”
她收紧着手指,攥住了皇上的手掌:“皇上这些年疼我,若是臣妾有个好歹,景宁她就...。”
“景宁也是朕的女儿,淑妃不必忧心。”皇上神色难过,但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温声安抚道:“御医已经在找解毒的办法了,你且安心将养,一定会平安度过此关的。”
淑妃不置可否的笑着。
淑妃的兄长是善州大营的抚东将军孙然,善州距京七十里,来回怎么也要两个时辰了。
院正叶惠收到了皇上的目光,会意的从药箱里取出了参片,让淑妃压在了舌下。
孙然进城的时候姜零染刚从人生大事取了糕点,要去万家探望万伯娘。
瞧见一群兵将呼呼喝喝的打马经过,惹得街两旁的行人商贩惧是惊慌低呼。
文叔一边稳着看到快马狂奔而明显有些躁动的马匹,一边冲车厢里道:“看铠甲是善州的。”
“为首那人我若没瞧错,是抚东将军。”
“善州?”姜零染微微蹙眉。
距京最近有丰州与善州两处大营,职责是卫戍京都,遇乱勤王。
眼下孙然进京,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心里免不了的咯噔了一下,撩开帘子看着马车旁的人道:“大虎,你远远的跟着,看看他们是进宫了还是去了别处?”
大虎闻言应下。
看了眼几乎要跑没影儿的一群人,不敢迟疑,甩着马鞭就追了上去。
姜零染往万家去,见了万夫人这才知道宫中真的出了事,也明白了孙然进京的缘由。
她惊道:“淑妃中毒了?!何时发生的事情!”
万夫人示意她压低声音,又让路娘去关门窗。
“似乎是在漪澜殿中。”
“说是早膳不合胃口,用的少了些,所以御膳房新蒸出来的点心淑妃就多用了一块,吃过点心便当场毒发了。”
“现如今宫中封锁了消息,若非你伯父去找皇上禀事,咱们也是不知这些内情的。”
姜零染恍然道:“昨儿太子妃说今日要来我府上,早膳后却又临时给推了。”
“我还奇怪来着。现下看来她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进宫去了。”
“约莫是了。”万夫人道:“现如今这找凶手的事情必然是皇后在负责,而皇后又一直有意的锤炼太子妃,教她应对各种事情。”
“这后妃被投毒,十年也难遇一次,皇后必然不会让太子妃错过的。”
“且太子妃自身也孝顺,宫中出事,她怎么也不好让皇后一人去劳碌的。”
姜零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万夫人喝了口茶,捏着点心咬了一口,笑道:“这点心的味道真真是独特,别家做不出这个味道。”说着瞧姜零染发怔的坐着,神色沉沉的,不觉疑惑道:“怎么了?可是听我说这些,吓着了?”她面有后悔的轻轻的抚了抚姜零染的肚子。
姜零染回神,压住万夫人的手,视线飘忽的看着万夫人。
似是出神的呢喃,又似是窥测到了什么秘密,从而不敢高声的道:“伯娘,我这心里砰砰直跳,慌得厉害…。”
万夫人蹙眉道:“怪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有没有不舒服啊?去内室里略躺躺吧?”
姜零染摇摇头,吞咽着口水道:“伯娘,太子出京带的是丰州大营的营兵。”
万夫人不解其意的点头:“是,没错。”
“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个?”
姜零染接着又道:“而湘王出京带的是善州大营的营兵。”
“戍守京都的两处大营都动了,眼下淑妃出事,孙然进京。若真有动乱,那善州便是群龙无首的状态,极难第一时间赶来...。”
万夫人被她这话说的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下意识的出声喊道:“今雪!”
姜零染抬眼看向万夫人,接着道:“远在蜀中赈灾的燕柒和太子,前去汝州剿匪的湘王...。现如今京中只剩瑞王一个,若...。”
“休得胡说!”万夫人脸色惨白,嘴唇打着抖索,她慌慌的伸手便捂住了姜零染的嘴,堵住了她余下的话:“这些话哪里是能胡乱的说的?”
“并非胡说...。”姜零染拉开万夫人的手,喃喃说道。
信王走的太过干脆了,到达封地后也太过安分了。
直到汝州送来了请求朝廷代为剿匪的折子...她当时不是没怀疑过,还隐晦的提醒过太子妃,但皇上和武德侯都确定无异常,她也就释怀了。
心道,或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
可现在...姜零染后脊窜起了冷意:“....火烧眉毛了!”
她说着蹭的站起身,急不可待的往外走,走几步想到什么又站住了脚,扭身看着万夫人道:“伯娘,您现在立刻出京去!”
说着顿了下又道:“丰州大营在东北方向,您出京一定要避开东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