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脸颊微红,侧目看他道:“你开心吗?”
太子怎么会不开心?
几个皇子,除却丧妻的燕辜和未成亲的燕柒,王府里全都有了孩子。
他是日日盼夜夜盼,终于给盼来了。
太子妃看着他眼中的神采,有些话不消说便已经明白了,一时笑意更浓。
辛骑马赶上了太子的马车,跳下马疾步走到了车窗下,低声禀道:“殿下,您出宫不久柒公子就出宫了。皇上并未见他。”
太子闻言松开了太子妃,挑开帘子问道:“他现在去哪了?”
辛垂首道:“出宫不久便被信王殿下叫去喝酒了。”
太子皱了皱眉,这两个人怎么想的,这会子凑在一起喝酒?
难道是想从彼此身上探听什么消息吗??
想了想又道:“百香可跟着呢?”
辛点头道:“百香一直跟着。”
太子放了心。
窗帘落下,太子妃偎在太子的怀里,低声问道:“你说,燕柒他会不会?”
太子听她话说一半,低声问道:“造反吗?”
太子妃点头。
太子默了会儿,叹息道:“父皇说起封地的时候,我也有这层顾虑。”
“但后来父皇离开,他立刻便跟了上去。他心里其实更愿意的是和父皇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父皇的意思很坚决,而子安...在我看来,他的心意亦是不可动摇的。”
说着又是一声叹息,声音低了很多:“以后事情会如何发展,我猜测不到。”
不管是谁要起事,太子便是首当其冲的绊脚石!太子妃眉间带着忧忡,手上又抱的紧了点:“我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你的。”
太子笑了笑,拥她更紧。
..........
文靖侯的消息迅速在京中蔓延开来,犹如晴天炸雷,所有人都惊了。
这姜家兄妹走了什么运?!
再听到太子和太子妃亲自登门送贺礼的消息,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登门者络绎不绝。
兄妹二人都有伤在身,故而前院负责接待的是文叔和松鼠。
后院负责接待的是厢竹和青玉。
姜霁和姜零染一起拟了份回礼礼单。除了二人不能亲自招待前来祝贺的人,一应礼节都是十分周到妥帖,挑不出错儿来的。
直到晚膳时分,二和街仍是车水马龙。
这边,百香把微醺的燕柒接回了府。
出了这两次意外,他是一丁点都不敢松懈了,燕辜这样的笑面虎,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
隋风和文季趴在书房的房门外,透着门缝看着闭目靠在椅子里的人。
看了会儿,文季问道:“家主他没事儿吧?”
隋风没理会。
文季又道:“你说若姜姑娘她真的去了孟州,家主会不会也跟着去啊?”
“对了,孟州通陆路水路吗?咱们的商行能吃得开吗?”
隋风心中一团乱麻,听他叨叨个没完,走远了两步,靠在廊柱上出神。
他也想知道,若姜零染去了孟州,燕柒是不是要跟去!
孟州穷山恶水的,齐家商行若是迁了去,损失不知凡几!
文季合上了门缝,垂头耷脑的走到隋风身边,叹息道:“我其实挺喜欢姜姑娘的。”
隋风拧眉侧目,不明所以的瞪着文季:“你说什么?!”
文季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挺喜欢姜姑娘这个人的...”说着仍觉得话意不对,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姜姑娘和咱们家主很般配。若家主夫人是姜姑娘,我很开心的。”
隋风想到姜零染,啧了声,叹息道:“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文季低叹道:“若姜姑娘没和离过就好了。”说着想到什么,撞了撞隋风的肩膀,道:“你知道吗?姜姑娘这个人很聪明的!”
“上次她被家主带来书房,都没正经的看我,却记我记得清楚。我跟着金敏佳去茶楼时,她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那个时候家主去了两湖,她还问我家主是否安好。”
“圣旨的意思,她必然也是明白的吧?不知会不会和家主一样难过?”
隋风心如乱麻,听他这么絮叨,更是头疼了,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寂静如夜的书房内忽然哗啦啦的一阵杂响。
二人惊了下,转身推门进了房间。
就看燕柒浑身孤峭的站在书桌后,而桌上的笔墨纸砚,账本算盘全都掉在了地上。
燕柒极少发火,更是没用东西出过气,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说,她问你我的安好?”燕柒抬起头,看着文季。
文季对上燕柒红通通的眼睛,心中一骇,他...他这是狗耳朵不成?悄悄话都能听到!!
但也不敢撒谎,点点头道:“是。”
燕柒跌坐回椅子里,目光发虚。
那时候他们才刚吵了架...她掩饰的多么好,他一点都没瞧出来。
当时他还怨她心狠。
想着她平和的近乎淡漠的眉眼,他空冷的眼睛被一层水光覆盖。
隋风看燕柒这状态,心中担忧不已,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家主饮了酒,是否睡一会儿?”
.....
云溪在姜零染榻边的小几上放下一盏琉璃灯,温声道:“姑娘,该歇着了。”
姜零染倚在床柱上,低头翻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棋谱,闻言头也不抬道:“厢竹和青玉还没有整理完吗?”
云溪笑了笑道:“大半个京城都来给咱们送贺礼,两位姐姐一时半会是忙不完。”
“姑娘若是有吩咐,奴婢来做。”
姜零染抿笑看她一眼:“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去休息吧。”
云溪道:“两位姐姐回来之前,奴婢守着您吧。”
姜零染摇头道:“不用,你下去吧。”
云溪看她坚持,只好点头称是,退了出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
姜零染看着帐角垂着的莲花香囊怔怔出神,不知坐了多久,只觉得腿都有些麻了,她才回神,动了动僵麻的身子。
看了眼更漏,已亥正了。
想是不会来了。
垂眸默了会儿,合上棋谱正要熄灯,忽听外间“咚”的一声轻响。
姜零染探头去看,瞧见了往内室走的人。
秋冷,园中的树叶便长得不牢靠了,看着他头发上顶着的两片树叶,她不觉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