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感觉到姜零染的手在颤抖,又听她不让自己动她,便知是踹在实处了,吓得哭了出来:“到底伤哪了?您快让奴婢瞧瞧。”
青玉看姜零染和厢竹都哭了,更慌了,一咕噜的爬起身:“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姜零染抓住了青玉,摇头道:“不用了,已经迟了。”
厢竹拧眉不解:“什么迟了?”
孟致沛气恼之下失了分寸,一脚踹出去才觉重了,眼看着姜零染重重倒地摔得面无血色,他更是后悔起来,刚要上前去看情况,肩膀就被人按住,他扭头还未看清是谁,脸颊上就挨了一记重拳。
文叔揪住孟致沛的衣领子,连揍了十几重拳才被蜂拥上来的小厮拉住:“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们家姑娘,我给你拼了!”
孟致沛被揍得活像坨烂泥似的糊在了地上,三五个小厮七手八脚将人的扶起来,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只见孟致沛白玉似的脸此刻红肿泛青,口鼻流血,狼狈可怖,与素常的雅致俊朗毫不沾边。
孟致沛活了这么大从没今日这般窝囊过,先是被姜零染带人给堵在床榻上,赤身裸体的丢足了脸,她却得了便宜还不知收敛,竟敢当着他的面欺负清仪,心黑手狠,蛇蝎毒妇。
而文叔这个狗奴才竟也敢朝他递爪子!
好,好一对儿不知死活的主仆!
肿成猪头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阴鸷的像是淬了毒,他死盯着文叔,冷笑一声:“本侯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我!”说着从嘴里啐了一口血沫,切齿道:“给我打死他!”
众小厮听了吩咐皆看向了姜零染。
今日来的小厮有平肃侯府的,也有姜零染的陪房。从进入这豆蔻房开始,一切的事情都脱离了他们预想的轨道。
姜零染的陪房看到孟致沛这么欺负人,都对文叔的做法很是赞同,没暗戳戳的补上几脚已是对得起孟致沛,此刻听到孟致沛还敢喊打喊杀,都是磨牙切齿的要暴起,就等姜零染的一个吩咐了!
而平肃侯府的小厮都有些亏心,毕竟他们侯爷做的太不地道!这个时候不想着大事化小,竟还要打杀了文叔?!这文叔可是姜零染的管事,一向受敬重倚仗,若今日死在这里,姜零染岂会罢休?!
这个时候已是不奢望孟致沛能做出什么正确决定了,只祈求姜零染能多几分冷静,不要再推涛作浪!
房间内气息混乱,却无人敢动弹,孟致沛遭了无视正要发怒,却听厢竹颤声道:“夫人,您...这血,血,怎么像是小产了...。”
孟致沛闻言一惊,旋即扭头去看。
郑清仪没想到她的苦肉计能让孟致沛这般心疼维护,竟动手打了姜零染,正暗自窃喜,猛不丁的听到“小产”二字,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姜零染小产了?!
而导致姜零染小产的凶手是孟致沛!
哈!真真是一场好戏!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饶恕杀害自己孩子的人!姜零染也不会,新婚夫妻,心生隔阂,那最终的受益者会是谁?郑清仪心中狂喜,是谁说福无双至的!
姜零染在厢竹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她脚下是一滩粘稠的血迹。
小产了?!翠娘好不容易挤到前排,还没看清什么情况,就听到这句话,再从窗缝里看到姜零染身下的血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完了完了完了,侯夫人的孩子在她这楼里没了,求子嗣快求疯了的老侯夫人会不会撕了她啊?!
“小产了,小产了...什么时候怀的...。”孟致沛喃喃,深红的血迹刺进眼睛里,他痛的红了眼,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的发眩发黑,他脚下仓踉着后退一步,被身后的小厮扶住了。
姜零染面色惨白,神情木然,倚靠着厢竹勉强站住了,目光虚空的看着血迹,周身毫无生气。
孟致沛张大了嘴,瞪着姜零染看了好一会儿,嗓子眼里迸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他眼睛血红,像是一头暴怒的凶兽,充满戾气的手指点在姜零染的脸上,破口骂道:“你该死,你,你真该死!谁让你来这里的!你若不来,孩子怎么会...怎么会...就因为你妒,就因为你不容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孟致沛痛彻心扉的跪倒在血迹旁,双手颤抖着想要摸一摸他日夜期盼的嫡子,可手伸出去,却又不敢了。
下身的血还在流,姜零染痛的神魂离体,她勉力支撑着,听完孟致沛的唾骂,她“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气氛冷凝的房间里,这一声笑突兀又诡异。
孟致沛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盯着她,切齿道:“贱人,你还有脸笑!”
姜零染迎着孟致沛嗜血的眼睛,从怀中捏出一张纸,丢在他脸上:“信上说侯爷被人劫持至此,要求家中亲眷带银五万两来此处赎人,所以我来了。”
说着看了眼晕倒在地的郑清仪,凄冷道:“原来,是有人精心算计...我却关心则乱,一脚踏入陷阱而不自知。”
“而你,我的夫君,联合她人,给我致命一击!”一句话艰难的分做几段,明显气力不支。
嗳?!姜零染这话什么意思?含糊不清意有所指的就想把罪名扣在她头上!郑清仪心中大骂姜零染奸诈!可恨她“昏迷中”无法为自己辩解!
“我怎么会被人挟持,胡说,你胡说!”孟致沛怒吼着,颤着手打开了信笺,及至读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只剩一堆血肉,瘫在了地上。
复仇的戾气及丧子的痛苦让姜零染骨子里冒出一股子疯狂的嗜血,她近乎狂喜的欣赏着失魂落魄的孟致沛,磨牙切齿给出诛心一语:“孟致沛,杀了自己的孩子,感觉可还好?”
孟致沛浑身颤抖起来,他被蛰了般的甩了信笺,爬起身揪住了姜零染的衣领子,声嘶力歇吼道:“信是假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是你在作怪!这都是你的借口,你还想攀咬清仪,是你该死!最该死的是你!”说着该揪为掐,青筋爆满的手掌狠狠的扼住姜零染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