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
得知换心咒一事,是郁垒在给冥王大人送书卷时,无意中看到的。
那时郁垒还未离开冥府,也还未遇见夏离,还乖乖听他哥哥神荼君的差遣。
恰逢冥王大人不在殿中,郁垒便将书卷随意扔在桌子上,刚转身要走,却有一念头浮上心来。
这冥王殿向来神秘,每次皆是因公事而来,且来去匆匆,连抬头四处望望都不敢,如今岂不是个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这可不能算是不懂规矩,顶多算开开眼界。
郁垒心安理得地踱着步,伸手去一个一个摆弄柜子上的东西,最后还是被一枚赤色丹丸所吸引。
这丹丸其貌不扬,无甚特别之处,却被放在玄冰宝盒之中,郁垒暗自腹诽:看起来玄冰宝盒都要比它珍贵许多。
郁垒好奇着伸手去摸,在触碰到赤丹的一刹那,他的手一颤,似乎吓了一跳。
玄冰宝盒,乃是万年玄冰雕刻而成,不论是何物件儿在其中,都将长年冰冻,无一丝温度。
可这赤丹竟然是温热着的。
赤丹上刻着一排细密的小字:
冥府秘术,逆天改命,忘川之底,换心法咒。
郁垒自己嘟囔了一嘴,什么莫名其妙,装神弄鬼,故作玄虚。随即将这普普通通的圆圆滚滚的丹丸又随手放了回去。
可惜彼时的郁垒根本没有想到,往往生命中一个看似无关的举动,却潜移默化,极其微妙,玄而又玄的影响了一生。
一生如何,一念之间。
假若他当时并未玩心大起,而是放下书卷后马上离开冥王殿,想必以后的故事便都会不一样了。
(接)
昆仑山的风雪,总是日初时还安静着,仿若厚重的积雪在阳光下欣赏着日出。
而那太阳,也不甚温暖着,朦朦胧胧的。假若是在别处,想必是不敢直视太阳的,但是在昆仑山,倒是可以一睹太阳的容貌。日头离得远远的,连光亮都是朦胧着的,像披了几层纱。
到午后时分,便是要起风了,卷狭着覆在最上层的蓬松着的雪,刮起了雪雾。
春神句芒喜欢看这雪雾,郁垒则是早就看腻了。
他瞧着句芒一脸欣喜地望着窗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说,自打我搬出冥府自立门户后,你来得越发勤了。”
郁垒修长的手指握着白瓷杯盖,轻轻漂了漂浮在水面的茶叶。
“这话说的,我们的关系住在一起也不为过。” 句芒回身腆着一脸笑容。
“可别,青帝殿下若是来找我要人,我可担待不起。”
“嗐,诚心寒碜我是吧。青帝座下弟子众多,不乏极其出类拔萃的。我不过一个平平无奇之辈,管好日出之地,司好春始万物生芽,其余时间我爱哪哪去,青帝他老人家才不会过问!”
“听你这满腹怨言,怎的也要辞了神界差事另起炉灶?”
“我可没你那么傻……”
“嗯?”
“额…我是说没你那么勇敢,那么英武不凡,勇于孤注一掷。” 句芒在郁垒压迫的目光下马上改口了。
“时候不早了,你回吧。”
“这就下逐客令了?” 句芒毫无起身的意思。
“今日我哥哥与冥王大人都不在冥府,去神界议事了。想必这个时辰已经动身,我要趁机回冥府一趟。”
“回冥府做甚?”
“去忘川之底看看。”
“你说得轻松!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像回家看看一样简单,那忘川是什么地方,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我在冥府当了许久的公差,自然知道。”
“知道你还去?你去干嘛?忘川之中有何物?”
“无可奉告。”
“嘶~你连去忘川都能告诉我,却不能告诉我去干嘛?”
“我将此事告诉你,因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托付给你。若七七四十九日后,我仍未归来,怕是凶多吉少,不必寻我,告知我哥哥我身没何处,死得其所即可。若是无一人知道此事,权当我凭空消失,我哥哥便会一直寻我,如此一来,免他操劳。”
“自从上次的众神宴后,你就变得古古怪怪,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再问了。不过你记得,你最好九日之内给我出来,我可等不了四十九天,不然我就带人去忘川寻你,到那时不论你有何秘密,就都公之于众了!”
“句芒…谢……”
“行了,你我之间说这肉麻的话我反倒受不了,若是个姑娘还成,还能以身相许,你嘛。” 句芒故意上下打量他一番,用嫌弃的表情道:“你嘛,就算了。”
郁垒与句芒相视一笑,那是多年来产生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