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觉得喜欢,那她就成全了。
毕竟,他是一个,为数不多,让她喜欢的老师。
每次读英语,他都能变着花样。
要不就是慢慢读,引起众人注意,然后又快速读起来。
看到有人睡觉,他会走到那人旁边,低头在他耳边大声说话,把那人震醒。
他生得一副小白脸模样,又兼顾硬汉气质,极具诙谐幽默的搞笑演员能力,是个有趣的人,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他知识渊博,学识丰厚,又很有绅士风度,上课认真负责,偶尔,她也会跟着笑几声。
大多时间,她都不会跟着他们读书,或是参与活动。
记得有一日早上,是英语早读,同学们都在认真地读着单词,她坐在墙边,发着呆。
忽然有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她抬头望去,他正直直地盯着她。
心头一跳,她淡定地收回视线,看着书上的单词。
虽然她不参与,但是,也会跟着他们的速度,翻翻书。
看了几秒,她抬头看去,他还是看着她,摸着下巴打量,微微带着笑意,她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看单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他灰溜溜地离开。
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她垂眸笑。
他大抵是希望她跟着读了。
可是,她没有那个心情。
她总是感觉,经常不说话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好像一切都会比话多美好,从而,她看到那些话多的人,就有了莫名的不喜欢,甚至是烦躁。
她发现他经常注意到她。
有一次,她正在垂眸沉思,他忽然敲了敲她的桌面,“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读句子哈!”
那是个选词填空题。
阿涴缓缓念了出来:“ Only few people know that life…… is beautiful f…… something. The so-called turning-around…… is that you not only miss the sun in day…… time but alsht.”
这个句子有点长,她停顿了几处才念完整。
“嗯,不错!”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好一会儿才直起了身,往前走去道:“这个句子不错嘛!挺有意思的,那些有摘抄句子习惯的人,赶紧抄了,以后写作文也许能够用到。
到时候一不小心,作文搞了个高分,前面做不好的,或者是差点就能及格的,是不是就能及格了?
多懂一点,多混几分,当然是最好的。嗯,我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大家认为呢?”
其他同学异口同声地附和:“有道理,极其有道理。”
他们是理科班,有些人的语言能力真的不行,在英语方面,很有缺憾。
尽管他对他们很用心了,但是并没有用。
他在开玩笑的时候,大家还听一听,他一开始讲题目,讲语法,好多人直接垂了头,或是开始说话,做其他科的作业。
偏偏他脾气好得不得了,一人说得兴致盎然,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动作夸张,简直搞笑透了。
他的课,她多少还是认真听一些的,除了偶尔犯困,除了心情不好时,她都会认真地望着他讲课时风趣的模样,望着他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看着他和别的同学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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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
学校每年都会举行表彰大会,对那些成绩好的同学进行奖励。
糊里糊涂的,阿涴就考了班上的第一名,得了100元的奖金。
她想起小学时,有一次六一儿童节上台领奖状,到了半路台阶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被全体师生笑了一通。
后来第二次上去领,终于走路乖了,慢慢地上去。
如今过了快接近九年的光景,再是面对这样的时刻,难免会有感伤。
时间过去了好久,人也变了好多。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但愿,她不会再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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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办了艺术节。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她们搬了凳子坐在舞台前,看着上面的各类活动。
阿涴没有心思看这种东西,便在大太阳下晒了一下午太阳。结束后,她去了学校对面那栋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部,望向下端。
眩晕的感觉让她有点心惊,她缩了回去,在想啊,要是跳下去,会死吗?
她在上面想了很久很久,忽然记起有一段时间,她和他决裂,然后,因为想念,她把他们曾经在一起玩过的地方都走完,然后深夜坐在玩“砸人”运动的地方,哭了很久。
她也去体会了他老是喜欢站的地方,设身处地地想象他的感受。
有时候,她很纠结。
她明明很恨他,可是又很喜欢他。
用这句话来形容最贴切:想见不能见,想忘不能忘。
她喜欢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
她想疯狂寻找他在记忆里的痕迹,却又害怕,脑海里一出现他的影子,她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控制不了,既难受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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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场景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上演。
为了纪念,也或者不知为了什么,班级又组织了一场上山郊游的活动。
除了烧土豆,班里的人还喝了酒。
整天下来,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黑成一团。
阿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某些人的排斥却假装很高兴的模样,有些讥讽。
唯一的几个没被抹的,就是高一时和她同间寝室的室友。
她们是逃开了那个地方,找了一处草坪躺下来,等着那些人完了再和他们一起回去。
那天被迫拍了些照片。
现在想起来,情绪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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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高考了。
高考前的拍照那天,除了大合照,她避开了所有人,默默找了个角落,喝了些酒解闷。
后来,睡了好久好久。幸好没有课了,不然她就会被批评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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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晚,她还在看电视,一直到凌晨。
她感觉许多人都很紧张,她却没有多大感觉。
平平淡淡地过了个高考,平平淡淡地进了本省最好的大学。
假期很是荒谬。
她用了三个月,颓废,忘记,试着从头开始。
那些以为在她生命中会走很长的人,终归会因离别,渐行渐远。
这段高中生活,索然无味,仿佛她已经死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绪。
似虚幻,似梦境,似沉浮在红尘里,心里,早就抑郁成疾。
阿涴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沉不浸过去,察不到现在,想不到未来。
这就是她整个生活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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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会在阴暗的黑夜里,眼里脑海浮现他的样子。我试图在那些见光的日子里,用颓丧,用失忆,用得过且过逃避想他。
可是,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在看别的男生打球时,我会想起他当时跳起来英俊潇洒的模样,在看别人跑步时,我总是会想起他在操场奔跑的样子,在吃饭时,我也会想起我在食堂时远远看见他时的场景……
他在我生命中占据的记忆是九点九成,几乎我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阿涴曾经试图找到他的QQ号加了发一个道歉的消息给他,可是却没有勇气。
她像是迷失在荒原里,不敢听到他的一切,也不敢打听到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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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
多少老师一再强调大学生活是如何的好,果真如所说,却又不尽相同。
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来到学校,门口都是一大堆志愿者服务的同学。
打了个电话,在路边等了会儿,阿涴就见到南宫瓘跑来的身影,依旧是提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嗨,家伙,到了!”
阿涴点点头,看了一眼她的东西,“很多嘛!是先去你寝室还是我寝室?”
“都行!”南宫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天气太热了,没法了。咱先去把那啥办了,放了行李,再来报名吧!”
达成共识,她们先去了阿涴的寝室,放了她们的行李,然后再往楼下走到门口报名。
在路上遇到一个男生,他看着阿涴问:“小姐姐,需要帮忙吗?”
阿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需要。”
他摸了摸头,似乎有些尴尬。
小瓘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拉着她立刻离开现场,一边道:“唉,你这脾气,把人都吓到了。不过呢,你喜欢就好。男生吧,也就那样。”
她们一起去报了名,办了卡,买好日用品后,各自回了自己的地方整理东西。
现在寝室里除了阿涴,只到了一个人。
晚上,就她俩在寝室,那个同学忽然说道:“你家是哪里的?”
阿涴回了句自家的地址。
“那你怎么过来学校的?”
阿涴:“学校大巴。”
“跟我一样耶!你买了那些什么洗衣液之类的东西没有?”
阿涴:“买了。”
“哦,这样啊!你吃完晚饭没有?”
阿涴:“吃了。”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没有觉得很无聊,我一整天坐在这里老感觉无聊。
不知道没来的两个妹纸是什么样的性格,好不好相处啊!她们怎么还不来呢?难道都是要等最后一天才来报名?寝室就我们两个人,还挺孤独的哈!”
阿涴坐在床上,整理被单,闻言,顿了一下道:“我发现,你话挺多的,性子活泼。”
空气凝滞了几秒,那人徐徐说:“哦,我性子就是这样的吧!呵呵,那你忙吧,不用回我了。
我就是话挺多的。哈哈!你不喜欢说话就甭搭理我了!”
阿涴蹙了蹙眉,没有再和她说话,沉默着做自己的事。
这就是第一次有些唐突又别扭的收尾。
大一的生活着实难受,懒懒混了,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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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来了第一个假期,一年的时光浑浑噩噩,阿涴还是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在一个平淡的黄昏时刻,她忽然谋生了一个想法,用一个小号去寻找他的QQ号,加上。
她并不祈求他知道什么,也不奢望她能得到什么。
她只是太想念他了,思念到夜不能寐。
自相识,已经七年的光景,每隔一日,她对他的思念便更甚一分。
明显,此时,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几乎是抖着手添加了他的QQ号。
这个号是前不久她向一个朋友要的,那是她已经失眠了三四日鼓动出的勇气,用来向别人要了一个联系方式。
点开他的资料页面,是一个卡通人物的头像,一个自行车寂寥的背景。
阿涴的手几乎是颤着将他加为好友的。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