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这样一个人，一个在我心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

今天的天气，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晴朗。

但又好像，除却晴朗，还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次抬头看这人，打心眼里觉得除了幽默好笑，便没了其他的想法。

直到今天，他微微勾手向我一指的刹那，我的心动摇了。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毫无预料地打开，越来越恐怖。

我的心里很慌……

嗯……

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作为他的组员呢？我好奇，也很惊喜。是不是，他知道我很难堪，所以想要给我解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的眼睛是不是透视镜，可以看透一切吗？

说不清楚那一瞬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就是觉得……觉着……满身心的欢喜，心跳得飞快，身体抖得厉害。

他怎么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人呢？

原本，我是一个卑微不值一提的人啊！为什么呢？太多的想不通，都留在心底荡气回肠。

我已经成为他的组员了。

以后，我们会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有许多的回忆了是吗？生活，是要变了吗？

慕檀涴啊，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看到你了。

他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你的家庭如何，不知道你曾经如何，就选了你啊！

你们会成为朋友的对吧？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真好，人……也很好。

我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呢！

(二)

他和我说话了！

我好开心！好激动！好想时光就停在这一刻。

清晨的阳光很好，我们站在门外的廊沿下，看着远处飘着几朵云的天空。

地上洒满了从太阳身上散下来的光亮，很温暖，出奇地好看。

他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的心狠狠跳了一下，又在强烈的克制中稳定。

我们现在成为彼此的队友了，站在统一战线，自然觉得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回想起昨夜睡觉后难熬的情景，我迅速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看着球场上，有人正在打篮球。

就算揪着课间十分钟，也是有人不愿浪费。

中学的时光，总是夹杂着学业的繁重，还有无边无际奇妙的迷茫和无望，在兜兜转转徘徊憧憬里，尽数沉寂。

“我……我……睡得还行吧！你呢？”

也许是心情有些复杂的的缘故，我说话的语气也较为颤抖。

他就在我身侧，在和我说话，我是不是在做梦？

“哈哈！你怎么结结巴巴的？说话就说话，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我呀，睡得很好呀！过得很好，天天开心，睡觉也不会失眠，肯定可以睡得很好呢！

你也是可以像我这样无忧无虑，每天都很开心的！”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我不禁红了脸。

周遭的温度倏然升了几度，有些烫人。

我挪了挪步子，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睨着远处的人影，我又抬头往湛蓝的天空看了看。

我想啊，这样子，会不会就显得我不紧张了？

“没有啊！我只是有些冷。太阳还没出来呢，大早上的，冬天了，讲话抖点也很正常。

你看你穿得那么多，我穿得那么少，自然是只有我才能体会这种感觉的。”

“也是。下次多穿点，不要亏待了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以后呢，一个人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出门在外，首先就得学会怎么好好生活，别让家里人担心！”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的心底为之一动，继而就是止不住的欢喜雀跃。

我在深深地思考，我在麻痹自己，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可是，心神的鼓动，全身心地复杂交织，搅得我不安宁。

我从来没有遇见这样一个陌生人，会提醒我要这样做！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怎么会关心我这样的人？

我是卑微，我是不值一提，我是一个不值得被人爱的人，又有什么样的人，愿意和我这个人做朋友呢？

好像，某些东西，势必要发生了。

逃不了，挣不脱。

我试图去想，很多年后的我们会怎样。可是，这一刻，我不知道。

慕檀涴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又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去畅想未来，去预知未来。

只是，眼前我遇到的这个人，始终是不一样了。

我想，我是不是，可以摆脱那个我再也不喜欢的生活了。

我也可以无忧无虑地喜欢一个……一种生活的是不是？

我不敢确定。我唯一确定的是，今天的他，和昨天，又不一样了。

我也不一样了。

（三）

我遇到的这个人，好像与我所有认识的人都不同。

他很善良，也很幽默。

更重要的是，智慧与帅气并存。

就像今天看到的那样，他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讲着题，双眼明亮，充溢着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向往。

“这个题目，很简单，我们先设一个未知数，替换掉另一个。它们本来就是有关系的，所以，我们要将它们的关系连起来。”

“这很容易想通是不是？就像我们的同学关系，一个与另一个，必然有着独一无二的关系。找到那个支撑点，带进去，后面的就轻而易举地想出来了。这样……”

“是不是很简单？下一个也是这样，我要讲的就是这个……你们千万别给我挑刺儿，我们的分一定得有！”

他的模样在眼眶的倒映里黑白分明，比我十多年所见之景都要绚丽得多。

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四周一切都不重要，都不在乎，外界的一切纷杂都能在这种快要溢出心腔的情感中泯灭。

独一无二是吗？

我不懂，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懂这是什么。

我只知道，这一刻，这无数个瞬间，见到他的每一刻，我的心里，依然是流不完的心海荡漾。

如果用我所有的运气，用我所有的一切，去换得这人的笑颜，换得他能够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

或许这段日子，美得不太真实了。

从未有过，从未敢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我心潮起伏，面朝阳光，感受到活着的快乐，感受到这样一种，奇怪又纠结的情感。

我想，我一定是被上帝眷顾的宠儿吧！

（四）

我觉得见到他的时光，竟然老是晴天。

即便在面对那些厌恶不想接受的事情后，我还是能依旧明朗地面对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呢？我也不知道。

初春的阳光洒在头上，很温暖。草丛里的温度很舒适，刚巧能让人觉察到满意。

我趴在草丛里看到了他。

那道公告牌，巧妙地遮住了我的身影。透过那道小小的狭缝，我清楚地望见他在操场上熟练运球的样子。

像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一下子飞到了天上一般。

那个烦人的地方又惊扰了我的神思。昨晚她刚打电话过来，给我发了钱。

果然如此。

每次那里给我钱的时候，就是迎接而来的吵嚷，厮杀。

她的哭腔还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旋。

年少的记忆又好得厉害，每每一句都在心上开出斑斓的花，隽刻心尖拔不出。

遇到这种事情，我总会难过很多天。

不是在抱怨自己身世悲惨，只是在想未来迷茫，一点儿也不敢有什么梦想。

我怕自己的能力，支撑不起自己的梦想。若是一个不开心，那些人就不让我来上学了呢？

听说外面不需要未成年的人做工呢！

我也害怕，不想去面对人类。人心太可怕了，就像那位，谁知道他突然会那么做呢？

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事呢？

那道身影在眼中的样子逐渐模糊，等我眨眨眼再看清的时候，意外的，他竟站在了我的面前。

一股尤为的难堪席卷心脏。

我低头抹去了眼角的泪，便听他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天气这么好？怎么不过去打打球？周六周日还得玩球啊！

平日里玩多了，现在不想玩了？”

像是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一般，那人走到我身旁坐下，与我一同望着下面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人流如潮。

“没啊！没什么精神，在这里坐坐！平时也天天玩，少了这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

就想找个地方静静，想要独自看看这世界，想要去探寻，有些东西，是否该自己所拥有。”

不知心中何时有股冲动，总是想要去追查那方圆角落，是否有自己的居所。

人啊，或许每时每刻都是在痛苦的边缘试探。明知结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然就是抱着那微渺的希望，在作践自己。

“看看世界？这世界很好啊！你看，所有人都和你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是好的，你有美好的未来，充满希望的未来，多好！

你想有的东西，总会有的。檀涴姑娘，你想拥有的，都会来到你的面前，都会握在你的手中。

当然了，你就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而介怀！”

这绝对不是小事。

震天彻地的惊讶从深渊里飞了出来，停在大脑。

也许就是这一瞬间，我笃定，我们之间，确有不同。

我想要的，我唯一想要的东西，是会属于我的对吧？

我不奢侈我可以同别人那般富有，不渴望自己有个完整的家庭，不期盼我未来前程似锦，唯一心动不舍的，就是眼前这人。

我幻想，我诚心地祈祷，我所求之人，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分离，不决裂。

不管过去多少年，我们依旧还很美好。

他依旧会是……我的初衷。

这一天，终是，让我踏进了天堂。

（五）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小涴，我们这是生活在别人家，凡事就得让着别人，你知不知道？

你得叫他爸爸。不然，他会不高兴的。还有吴生，你要叫哥哥。他比你大，理所应当，要叫哥哥！”

“我是你妈又能怎样？我们是命苦，落到这种地步，求得别人的保护，就该有承受住气的样子。

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吃这点苦算什么？饭可以少吃一点，衣服可以旧一点，活一定要多做点。

女人啊，还是很苦的。你斗不过男人，就得听别人的话。我这满身伤，看到没有？

反抗不了，没有人帮忙，我们就得学会忍受苦难。”

“你下个月的钱，缓几天吧，省着点花。我这边，有点困难。

你要好好学习，不能花心思在别的东西上。要不然，我这后半辈子寄谁身上？”

“你不能和别人比吃比穿，你要自己掂量着，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和人家比。

我很辛苦，你心里是知道的。既然知道，那就给我争点气，做个有出息的孩子。”

……

记忆里装了太多的话，怎么也屏蔽不了。

坐在座位上，四周吵成一团。自习课一向这样。

他们都是会看风势的人，一旦有人发现门外来人，必定会在人到来几秒之前安静得风声不闻。

我趴在桌子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泪啪啦啪啦砸在地下，却听不到一点儿回声。

世界太大，声音太杂，很多时候，就算你用尽全力嘶吼，未必能撼动它分毫。

忽然，有只手拍了拍我的背。彻骨的慌乱惊得我赶紧擦了眼，在一阵平复中若无其事地回了身，望向那张脸。

只是一眼，我便侧了身问：“有事吗？”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事，却不曾料到，他只是先笑：“哈哈！

我就是看你一直趴在桌上，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所以多嘴问了问。

看现在这样，你肯定是睡觉了。你看你脸上，都有了红印。上次午睡，你也是这样的。换个姿势呗！”

他那只冰凉的手就这样触上了我的脸。

身体倏然一僵。

我……

“你干什么？”

似乎是为了掩藏什么，我迅速撤了身，坐了回来，也摆脱了他的触碰。

虽然时常打球，他喜欢逗我，有时候甚至会离得很近很近，可从未有这一刻，明目张胆地尴尬。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心情有些……坏了。

“没干什么呀！就是看看能不能把你那痕迹抹掉。别睡觉了，等一下老班来了，会被说的。

不会的题目也赶紧来问我，反正我大概都会，不要因为害羞而不问哦！”

我的心跳早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我发现同桌投来的眼神，带着几缕八卦，便垂了头看书，小声嘀咕，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无聊！有什么好害羞的！”

背后传来他的笑声，还有旁边和他开玩笑的Q同学。

身旁的J同学和Q同学总是喜欢将我和他放在一起开玩笑。

虽然这是我所愿意的，但偶尔也会害怕，会心忧。

害怕什么，担忧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至少，我现在很开心。

有他的每一天，都是我浅薄的流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曾幸运，认识这样一个人，赐予我至高无上的欢喜，带给我如江如海的光明。

那些不堪的回忆，那些讨厌的东西，终于远去了。

再执起笔，我在手臂遮挡的狭小的空间里狠狠笑了起来。

无声，却开心得不能自己。

我是个小偷……

（六）

班里兴起了一股玩扑克的热浪，这是郑扬起的头。

除去大小王，从扑克牌中抽出四张，用加减乘除运算的方法，找出所有能够满足他所给数的组合方式。

同学们似乎都在这种疯狂的鼓励下玩起了游戏。

有了加分的诱惑，人人前仆后继，只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更多的组合方式。

所以在闲暇时刻，我们也会拿出牌来练习。

今天也是不例外的一天。

“来，来，来！我们一起来！机会不容错过。说好，这是冒险活动，输的那一个必须受惩罚哦！”

他就坐在我身旁，他就是我的同桌。

“来呀！谁怕谁？”

Q同学不甘示弱，一点儿也没有怕的苗头。倒是J同学首先怯场，“这不好吧？”

我在心底轻笑，这两位的成绩非常好，相比之下，本组的J同学反应就是有些慢了。

“有什么不好？

咋们本组玩，也不会扣你的分，就是锻炼锻炼反应速度，下次老师来玩的时候，我们就有优势。

别组也是这样玩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惩罚，就是给长个记性，避免你因为走神而听不到老师的话。”

我听见他说的话，顿时抿唇笑，未置可否。

J同学果然怒了，“呵，每次都这样针对我。你不知道我不想走神吗？

脑子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它想怎么样不是我说的算。

哼，嫌弃我脑子笨你就直说啊，费什么话？我笨是怪我咯？

别给我找那些借口理由，反正我就是不行，你爱咋滴就咋滴。哼！”

她玩着手里的笔，愤愤地盯着两人。我转着手里的笔，侧着身，看到他发着扑克，听他嘴上也同时道：

“你哼什么？天天哼，你是猪吗？猪要睡觉，你也要睡觉，猪吃你也吃，你跟猪有什么区别？

还不快点拿牌看看，要是最后一个算出来，你就得接受惩罚，没毛病。

我们几个，就你最笨，你可得加快速度，注意了。”

扑克放在了各自的面前，J同学恨恨地道：“哼，来就来。不见得我就真笨到比你慢！”

“来呀！我好害怕啊！我们组最不争气的一个都这么有骨气，所以我们怎么会没有美好的未来呢？”

他笑着说，目光却不断瞄向下方，“算16，开始！”

一声令下，我也跟着顺起了面前的扑克。牌分别是三点，四点，老K，九点。

不用多说，我的脑子里有了答案。抬眼一瞧另外三人，他和Q同学也有了答案。

J同学仔细想了想，还是落后了我们。一局输，让她去丢了个垃圾，便又继续下一局。

玩了几把，都是她输。我有些看不下去，放了把水，于是到了惩罚我。他们商量了会儿，最终决定让我踢他一脚。

J同学是最赞成这个的了。

虽然很是不愿，我还是没有拗过两人的坚持，他也无所谓地笑笑，受了我没有用力的一脚，还是被两人取笑了。

又玩了几局，大多轮着来输。结果有一局，到了他。

不知另外两人是什么样的脑洞，竟然想出了一个损招——让他去弹一下班里有个女生的额头。

那个女生很好看，他笑嘻嘻地应了，跑了过去，在我们的注视下，兴奋地弹了那女生一下。

那人本来是要追着他打的，后来一听解释，是玩游戏，还是捶了他一拳，最后才满意地坐回了位置。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着自己内心的城墙崩塌了。

有些嫉妒，有些不甘，有些排斥。

夜晚下了一场大雨，我停在雨幕中，细细感受周遭的一切。

现实太残酷了。

我还是忘不了昨夜推门前，听到寝室的人在说：

“你说慕檀涴干什么？我就长得很好看，她啊，挺丑的，看起来不大顺眼。

要不是因为平时可以使唤，我才懒得理会。我啥都不缺，就缺一个使唤的人。”

“你说俞远弹你那一下疼不疼？”

“疼什么疼，没什么感觉。我总是有种感觉，寝室这人喜欢他。

要不是因为他们一组，俞远决对不会和她玩的。这样怪的人，脾气阴晴不定的，又不爱说话，谁会理会她？

还不是因为跟我们一个寝室，我才大发善心假装做朋友，赏赏她吃饭的机会什么的。”

“听男生寝室的人说，俞远好像喜欢你呢！”

“哟，我咋不知道这事呢？可能是魅力太大了，挡不住吧！学习又好，长得好看，没得挑的。智商高呀！”

“你说，要是他知道了这位喜欢他这个消息会怎样？”

……

大雨的洗礼依旧滚不去内心那点苍凉。

大抵是世界把我抛弃了吧！

“你没钱了？没钱的话，和别人先借一点儿，改天我想办法弄过来！”

“我和你爸爸又吵架了，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别给我添乱，好好学习？怎么就让我不省心呢？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别家女儿都省心，就你不行！”

……

也许绝望的时候，什么都是最糟糕的。

谁又会愿意借给我呢？

朋友？

没有。

爸爸，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耳畔飘过冷冷的风，在身上缠成了一串串波纹，辗转消失。

眼前的刘海被雨冲刷得贴着，视野也随之受阻，我闭上眼睛，任所有的雨水在身上冲洗。

也许，只有这样，那些痛苦的事情才会消失吧！

我不能决定别人如何想我，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心事，那就让麻痹占满所有的神经吧！

“喂，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要淋雨呢？”

手上忽然被一个东西拽住。我偏头去望的时候，却是他拉住了我的手腕。

“怎么不说话？淋雨了感冒怎么办？你是傻子吗？”

他的样子在我的视线里格外清晰。明明是近视的，度数虽然不高，却是能看到他眼里的担心。

“我……”

想要回答他，却发现口中再不能发出什么。

有许多许多沉重的东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是说自己为什么要淋雨，还是说自己是不是傻子？

我不清楚。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在操场上奔跑起来。

我不想这样无谓地站着，我想通过跑步的方式疏解自己的压力。

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总是需要做点什么，才能让内心得以平静。

“唉，你跑什么？下雨了，是不是傻啊！赶紧回寝室了。”

我没有回答他。

现在还没有关寝室门，无所谓回不回去。

回去也会看到那些不想见到的脸，惹人心烦，倒不如在这里调解情绪。

不久后，身后就传来一道道脚步声。

他也跟着我跑了起来。

我不敢相信，也在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不知道脸上的泪水是否因为雨水的洗刷而越加活跃，还是因为雨水的存在停滞了脚步。

只是跑了很久后，眼睛痛得很厉害。

“唉，跑完了？”

他不顾我的意愿，直接拽着我跑到了廊沿底下。

“既然跑完了，那就赶紧回去洗个澡，去去凉气，别让自己感冒了。明天还要开始，不管你遇到什么，都不要太难过。

姑娘，你真的是在为难自己。我知道你肯定有许多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呢，生活的轨迹总是好的。

不会是永远的阴天，等你一觉醒来，明儿天就是晴天了。”

我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夜晚的光线太暗，我歪头看他，睹到的是山水清风，明媚阳光。

我又忽然不太难过了。

我最需要的东西都有了，他还在安慰我，他还在我的身边，那我所有的担忧和恐惧，是不是都是多余的了？

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还是会很好。

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一起做许多有趣的事。

我的柳岸春风，是他。

我的流年里，尽数是他的身影。

身旁这人，是我不想离开的人。

他突然把他那水漉漉的衣服盖在我身上。

闻到属于他特有的味道，我感觉全身都烫了起来，还是脱下还给他：

“不用了，我会马上跑回去。反正也没有多大，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你也赶紧回去吧！俞远，谢谢你，谢谢你在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谢谢你，愿意待我这人如此番好。

从今往后，我慕檀涴，真心实意，想要结交你这个朋友，想要费尽心思地讨好一个人，也想好好睁眼看看这十里光景了。

今日，晴。

万里无云，繁花似锦。

慕檀涴，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