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所有的人都被她那副模样吓狠了。
更险的是,那情侣中的男生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听这一吼,面子下不了,直接说:‘我们做什么关你什么事?这图书馆是你家开的?你吼什么吼?啊?你有病吧?’
两个人毫无意外地吵了起来,差点就要打起来。
还是她在最后,淡定地打了个服务电话,叫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来辨理。
弄了一大转后,还是所有人作证,那两人才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淡笑,他还真是捡了她出丑的地方说。
那次,本来是自己先吵的,吵着吵着,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和人家吵,怎么都拉不开。
要不是她平时上来的时候,会往服务台那边看一眼,久而久之就记了电话号码,还得下楼跑一趟,让工作人员上去呢。
当时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是很少见了。
他平时都太听话,哪知道这一吵起来,就来个没完没了。
若不是最后工作人员调停,怕是要闹到整栋大楼都知晓那里的动静了。
听说,后头还被人拍了发在贴吧里,又被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大多却离不开他的长相类的。
她在他身边,也是引来不少闲言蜚语。
只是与流言蜚语相比,他更为重要。
若是她损失一些名誉,不妨碍让他开心,旁的,倒也随意了。
外头的风言风语太多了,如果样样在意,那早就寻不到自己的本心了。
“啊?她居然还会和别人吵架?”于嫃惊奇地问。
“那是。她会的东西可多了,您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我可以慢慢和您说。”
他回头往窗边瞄了一眼,又道:“还记得不久前,我不小心把她的一串手链弄坏了,她可是记仇了很久,一直都不原谅我。
要不是因为您这事,我可能还和她冷战呢!”
“这孩子,当真还是从前的倔脾气。
你要是动了她的东西,怎么也得气很久。你说这也不算什么。
从前,我也是因为一些事说了她几句,她能气几个月,一直不搭理人。
最长的,怕是有半年之久吧!唉,以后得让她改改!
要是还这样,又伤身体,也怕是会让不少人,害怕她,不想和她做朋友吧!
在外面,多交点朋友还是好的。”
她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阿涴低头望了望窗棂边的土灰,摇头叹气。
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小趣事,难道不是针对她的批判会?
这下好了,她身上的毛病都要被他们说着说着全暴露了。
用手抠着窗边的花纹独自取乐,她没有插话。
哪知这人还不停。
他接着说:“这种事,其实也不是一次两次,挺多的。
但是,我们之间还是大多都是快乐的事。
有一天下午,她忽然想去外面玩,说是不想在寝室待。
我当然只能和她出去了。
我们走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座山,带了些吃的,从山脚爬到山顶上,用了三个多小时。
回来的时候,日落西山,身体很累,脚也酸了,不想走路。
后来,我俩想了一个方法,就是玩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得背着赢的那个人走十分钟。
我原以为,自己会赢的,她会背着我回来。
哪知道,一整路下来,都是我在输。
唉,没办法,我只得委屈自己,背着她回了学校。
那一路本来才可以走三个多小时的,竟是被我俩走出四个多小时的路程。
回来后,全身都累得够呛,第二天还差点睡过头迟到呢!
说起来,那次记忆,真的很深刻。至今想起来,我都还感觉脚有些发软。
啊!小涴,快过来给我揉揉脚,还真有些酸了!”
他突然对她叫唤。
停在花纹上的手顿了顿,她送给他一个字,“滚!”
于嫃第一次见他,还甚是维护,直接瞥向她这边不客气地说:“小涴,别这样说话。
你们这些孩子,就喜欢这样闹,可是,闹也得有个度,要是一不小心闹僵了,还不是又要生气。
冷战久了,你们的关系,迟早得出问题。
你们还年轻,许多事,还是不要太过粗心大意。”
“妈~”
她无语地撇嘴。
缓缓走向床边,她抚了抚额头,“刚醒来,你就不要说太多话,对身体不好。
你还没吃饭,我下去买一点上来吧!阿深,你少说点话,别老是说个不停。
她刚动完手术,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营养,桌上有水果,你自己看着办,让她少说话。
还有刚动完手术,最好少笑,避免牵动伤口。
嗯,就这样,我先下楼去了。”
两人皆是面带无奈地望着她。
挥挥手,她直接下了楼。
楼下的店面里稀稀疏疏地坐了些客人。
微微小雨笼罩,隐匿在碧水烟云里。
兜兜转转找了几家,最终确定了一家看上去装修很干净的店面。
进去里面叫了一份粥,再买了些其他吃的食物后,她才走回了楼上。
刚走到门外,她抬眼一瞧,便见到房间里面其乐融融的场景:阿深正拉着于嫃的手,放在脸上,两人笑得十分开心。
很久了,好像过去好多年好多年,于嫃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她总是给她带去很多的麻烦和伤心,没能让她体会过被儿女关心时开怀的感动。
所以,这次也是一个很大的契机,让阿涴认识到,有些人,有些东西,再不珍惜便没有机会了。
阿涴也很庆幸,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让于嫃开心,让她笑,让她放下内心的芥蒂,真心地接受。
如果她能一直如此,那自己的人生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以前阿涴会觉得,生活的点点滴滴弥漫着的都是灰败和丧气。
如今再回头想想,那些所谓的堕落,都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还好,她悔悟的时候,不是太晚。
推门进去,两人同时看向她。低头笑笑,关了房门,她走过去,心上不断溢起温暖的气息,道:“等很久了吧?是不是都饿了?
阿深,你睡到下午了,是不是饿急了?妈,你也是。
刚做完手术,要多吃点,多吃点才有维持体力。”
“回来了?”他弯唇笑笑,“快拿过来,我真的饿了。阿姨也一定饿了,拿过来,我喂阿姨。”
“你喂?”难以置信地盯了一下他,她回头将刚才买来的食物放桌上,拿出那份粥,就听见他道:“当然是我喂了!阿姨,是不是想要我喂呀?”
她走到他边上。
于嫃眯笑着眼说:“好,就小深喂。”
“呵呵!”
冷笑两声,她伸手将东西递给他。他轻佻地眨了眨眼,嘚瑟:“你就看着我怎么照顾阿姨的吧!”
“你行你厉害!你棒棒哒!”
扯了扯嘴角,她看着他一勺一勺喂粥给于嫃吃。
动作轻快认真,一举一动都泛着奇妙的光彩。
他的侧脸映在光影里,十分唯美。
如山峰俊雅的鼻尖在紧抿微扬的嘴唇上面勾勒出美好的棱角,如雨丝纤长的睫毛在眼睛的一眨一闭之间微微扇动,像是在舞动一曲玄妙的篇章。
她一睁眼,眼里全是他的样子。
再是转过去,就是于嫃满脸幸福的笑意,一心一眼就仿佛只有他,哪里看得到她这个亲生女儿。
阿涴却没有一点点的吃醋。
心上滑起的感觉细腻温柔,在某个空白的角落渐渐补足,完成了一块块炫美地填充。
那些年不足以在生活里支撑起一片天的强烈情感,忽而愉快地成长起来,发芽,在徐徐起势的变化中长成参天大树,在肆意,在压倒性地突破。
掀起嘴角,眼睛忽然有些朦胧难受。
挤了挤眼睛,她直直望着这一幕这是发自内心十成的感动。
原来,她还可以拥有那些稀缺的东西。
如果她早些明白,也就不会走那么多弯路。
可是,有些时候,明明知道有捷径,我们还是要绕远路。
然,青春就是这个样子。
总需要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才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人总会需要,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才能成长,才知道爱情的味道和厮磨。
虽然那段日子可能会让你痛不欲生,甚至一度想要脱离这个世界,可是等过了那道坎后,一切又不值一提。
尽管她们不知道,那是真正地走出,还是,把那些蚀骨的记忆藏于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但假装想不起了,假装忘记了,假装她终于活成了一个人该有的样子之后,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
如果一直走不出来,一直和自己作对,最终痛苦折磨的,不过只有自己。
她曾经想过一句话:在这荒凉寂静又冷酷的世界,没有谁是谁的救赎。
只有自己站起来后,这个世界才真正属于你。
可惜,她用了整个青春,还是没能在这段时间里把她自己拽出来。
等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后,她已经没有青春了。
后来,她长了一颗苍白老去的心,在淡淡冷漠地观着这世界。
**
第十年。
大三的时光如流水拂过。
妈妈的身体也已经痊愈。
在那期间,阿深总是贴心地守在身旁。
她也很喜欢他,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嘘寒问暖,关切问候。
而对于那些个人不愿提起的往事隐私,都统一地选择闭口不提,缄口不言。
她还是回了家,和于嫃住在一起了,相互有个照应。
她们学会了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了一种最是舒适的方式,过上了自认为比较好的生活。
大四的课程再不像之前那么多,大多时间是属于闲暇。
大部分人在焦虑自己未来的生活,考虑自己如何才能顺利地毕业,混到一个毕业证。
有的人还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在寻找什么游戏最好玩,在探查什么口红化妆品最适合自己的皮肤,在了解怎样才能在最后一年里让自己迅速脱单。
可总有人,在感情的世界里迷失自己,撕心裂肺,寻死觅活。
在现实里,许好的海誓山盟早就作废。
阻挡自己美好前程的东西,都视为障碍物,都不可以完好地存在于自己未来的规划里。
总归,生活是凌驾于感情的贵族。
午后的日光毒辣明亮,像是要将人烤化了似的。
因着前途的清楚明了,睡了一觉后,刚起身,就看到阿深发过来的消息,“打球去!”
胡乱地搓了搓头发,她让他在楼下等着。
起身换了鞋,走向阳台水龙头边,开水冲了一下脸,清醒了后,她撩着凌乱的发丝走进屋子,透过窗子看着下方。
树下站了那个抱球的人,正在原地抖着腿望着她这里。
向他比了中指,她用嘴唇说了句:等着!
也不管他看到没看到,她进了房间换了一件T恤,又戴上帽子,揣着钥匙往下走去。
楼栋里的人应该还有人睡午觉,所以她没有声张。
到了楼下,他正站在原地拍打着球。迈着懒洋洋的步子往他走去,在她离他刚好有一米远的时候,他就抬了头,笑着问:“大人,中午睡得怎么样?”
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她眯着眼回复:“尚还不错!这次去哪里打?是去A区那个小学翻墙进去,还是去那边公园和老大爷抢篮板?
我感觉每次都和他们抢,有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