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和四公主等同于两颗老鼠屎？

两世为人，凤凰儿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慕悦儿的形容还是非常贴切的。

都说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皇宫里的女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后宫那锅汤再大再深，也耐不住这么多的老鼠屎搅和。

所以历朝历代的后宫几乎都是乌烟瘴气，哪里还有清静可言。

她笑着拈起一块栗子糕喂进慕悦儿嘴里：“你这张小嘴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得罪人。”

慕悦儿的嘴巴几乎被占满了，含糊不清道：“我才没那么傻呢，贤妃还指着我娘能在皇帝舅舅面前替二皇子说几句好话。那赵玉六年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谁怕她呀！”

一席话把暖阁中所有的人都逗乐了。

尤其是凤凰儿的丫鬟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欢乐之余不免又有些诧异。

悦郡主的脾性和自家姑娘没有半分相似，偏偏两人还挺合得来。

凤凰儿对“手下败将”这个说法特别感兴趣，笑着问：“六年前你才刚五岁，就和四公主闹矛盾了？”

慕悦儿把嘴里的栗子糕咽下，这才道：“赵玉比我大了半个月，是皇帝舅舅所有的女儿中生母位分最高的一个。

她自小就没少倚仗着贤妃的势到处欺负人，就连年纪比她大的三位公主都不例外。”

凤凰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打趣道：“所以你就做了抱打不平的侠女，替公主们出头了？”

“我倒是想呢，但又怕给娘惹麻烦。是她看不惯皇帝舅舅喜欢我，故意来挑衅我的。

她也不看看自己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打得过我？”

凤凰儿觉得她那嘚瑟的小模样真是可爱到了极致。

“还真打了？”

“打了呀，我把她的鼻子揍出了血，她也抓了我脸上一把。

只是后来我们一家人就去了苏州，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赵玉居然一直念念不忘，真是小气死了！”

凤凰儿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方才的话不错，贤妃如今需要讨好长公主殿下，暂时肯定不会同你计较。

但老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今后你住在京里，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得防备着些。”

慕悦儿的圆眼睛笑得弯弯的：“娘平日里也是这样提点我的，可见姐姐是真心为我好。”

凤凰儿又把几碟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既是午饭没吃好，就再吃几块垫补一下。”

慕悦儿小声道：“那姐姐可要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娘知晓我偷吃甜点心。”

凤凰儿忍俊不禁：“姐姐保证不出卖你。”

慕悦儿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抱着一碟点心吃了起来。

谁料她还没吃几口，就有小丫鬟来回，说安定侯府左大姑娘身边的芸香求见六姑娘。

慕悦儿把点心碟子放在桌上，急忙对凤凰儿道：“箜姐姐，快把人叫进来吧。”

凤凰儿提高声音道：“请她进来。”

没过多久，一脸憔悴的芸香便随着小丫鬟走了进来。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慕悦儿，一改往日稳重大方的做派，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凤凰儿面前：“司徒六姑娘，您快去瞧瞧我们姑娘吧……”

话未说完，早已经泣不成声。

慕悦儿性子急，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把拽住芸香的胳膊道：“你别只顾着哭呀，小晞姐姐究竟怎么了？”

芸香晃了晃神，哽咽道：“是小郡主啊，我们姑娘她病倒了……”

遂把昨日凤凰儿她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我们姑娘早间在小佛堂里晕了，郎中把了脉后说是心思忧虑外加受了风寒……”

慕悦儿怒道：“周夙竟敢欺负小晞姐姐！”

说着就要往外冲。

凤凰儿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又问芸香：“左姐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芸香道：“人都烧糊涂了，奴婢听大姑娘说胡话的时候一直在唤您的名字，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您说。

所以奴婢才大着胆子来请六姑娘过去一趟。”

“箜姐姐，咱们快走吧。”慕悦儿哪里还等得了，急忙催促道。

这次凤凰儿没有反对，对春桃交待了几句后，披上斗篷和慕悦儿一起走出了暖阁。

两人和几名丫鬟用最快的速度出了成国公府，坐上了慕悦儿的马车，一路朝安定侯府飞驰而去。

慕悦儿见凤凰儿面色十分凝重，本想再骂周夙几句的，想了想又憋住了。

小姑娘用力咬着唇瓣，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成形。

姓周的，你给本郡主等着！

马车停在了安定侯府侧门处，凤凰儿也不要人搀扶，同慕悦儿一起下了车。

两人刚一站稳，就见距离她们大约十几尺的地方也停了一辆高大的马车。

马车上似乎有府邸的标记，但两人对京中的情况皆不是很熟，因此不可能迅速分辨出那是谁家的马车。

但她们都很清楚，能拥有这种马车的人，身份定然不普通。

慕悦儿刚想说话，就听她们身后的芸香咬牙道：“勇义侯府的人还敢来！”

凤凰儿道：“芸香，你去看看车上的人是谁？”

“是。”芸香正有此意，应了一声后迈步朝那辆马车走去。

刚来到马车旁，就见里面的人打起了车帘子，露出了一张同她一样憔悴苍白的脸庞。

此人正是勇义侯夫人秦氏。

见来人是芸香，秦氏哑着嗓子道：“芸香，你这是去哪儿了，我听说小晞病了，所以想来看看她，可……

你来了就好了，快去和门房的人说一说，让我进去一趟吧。”

芸香认识秦氏也十几年了，几时见过这位勇义侯夫人这般低三下四求过人，而且还是求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

换做从前，芸香哪里敢在自家姑娘未来的婆婆跟前儿放肆，可今日……

他们一家人都把自家姑娘害成那样了，她还用得着客气么？

芸香用非常敷衍的动作胡乱行了个礼：“回夫人，我们姑娘今日有些不舒服，所以不想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秦氏的耳根子都红了。

活到三十多岁，这还是她头一回吃闭门羹。

而且还是早就已经认定的儿媳妇给她的闭门羹。

这滋味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