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似乎感觉出了我的异样,回头见高长恭仍然紧追不舍,并没有犹豫,右手再猛力一挥鞭,高大的健马便如雷击的闪电,冲驰得更快,左右穿梭在山谷树林中。
“放我下来!”此话一出,我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仿若有无数道白光闪过,视线竟然渐渐模糊起来。心里突然一沉,生生惧怕,再次大声对他嚷道:“放我下来,我快看不清了!”声音高亢,出口一刻,自己也给吓了一大跳!
宇文邕听我如此一说,单手突然猛扯疆绳,健马前蹄仰起,瞬间冲迫力袭来,我顺势向后倾倒,在他有力的右手臂牢牢圈住我之时,骏马也前蹄落地,稳稳的停了下来。
我此时身体麻木,穴位未解,根本由不得自己,而他紧紧贴着我后背,既便我被点了穴位去,也能够感觉得出他硬朗的身体传过来的暖暖热意。
“你刚才说什么?好端端的为何看不见?”停下一刻,他便问道我,声音急促,仿是不安,言语之间尽显关切之意。
“解开我穴道!”我对他再次嚷到,话刚说完,一阵冷风拂耳,就见高长恭骏马现身于我左侧。
“放她下来!”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寒气,他手拿利剑,刃尖毫不犹豫的对着宇文邕,两皮健马如此之近,只要马蹄稍微移动,那锋利的刃尖也许就会刺进宇文邕的喉结之处。
“你要刺便刺,至于她!朕是绝不会放开手的!”宇文邕仿是微微侧头,平稳的气息经我耳旁流出,言语坚定不移,宛若磐石,说话之时,圈在我腰间的手更紧了。
高长恭面色冷硬,幽黑的眸心深处突然迸出一股寒意。手中利刃未有丝毫犹豫。只见他左手猛然一用力,我便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液体喷薄而出,那粘粘的点点血滴喷洒在我的侧面脸颊上,震惊刹那,鲜血已经染红了我肩上的雪白轻纱,顺着我的衣襟缓缓的向地面流淌而去。。。。。。
“皇上!”随着一声尖锐刺耳之音传来,面前突现的女子已经从奔驰的马背上标出,抽出利剑向高长恭袭来。高长恭转身迎她之际,伸手快速为我解开穴道,低声道:“我未有刺他要害,长姐姐快走!”说完已经向那女子冲刺而去。
我猛然回头,撞上宇文邕清冷的双眸,高长恭那一剑在他颈上,离喉结处差不了几毫,想必他下剑之时,真心想要置他于死地,虽然未切断紧要的血管,但手段果决,剑口处早已经模糊不清,伤口深之又深!
“朕没事!还死不了!”宇文邕早已经出手,自己点了穴位止血,他面色苍白,却还极力压制住自己,对我浅笑一声:“高长恭这一剑朕记下了!”
说着伸出一手轻抚我面,眸心闪动着光泽,声音更轻道:“只为此刻你看朕的眼神,即便为了这一眼,朕真的丧命于他剑下,朕也认了!”话一说完,还未等我回过神来,跨下骏马已经在他有力的双腿迫使下重新奔跑起来。
“此生只要朕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开你!”他低下头在我耳边低嚷着,任由伤口处溢出的血滴飞洒在空中。
我向高长恭所在之处望去,心中犹豫不决,我若此时跳马,必然会伤及腹中胎儿。宇文邕已经受伤,高长恭若见我逃离出来,是绝不会手软再放他离去。
抬眼瞧去,前面不远处就是浮桥,护送他过了桥,前路便有人接应,他乃周国万金之体,他如若真有事,众将士必然会拼死一搏,那时候我们未必能够逃脱。
思绪中转头看向他,刚毅的轮廓,棱角分明,清瞿冷俊,双眼直视前方,此时眸心流露出来的清傲和冷静之色更让人震愕,尽管面色越来越显得惨白,也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那股天生的傲骨峥嵘之气。
“你是在担心朕?瞧见那女子没有?她是龙门山欧阳元之女,也乃皇姐用虎血做药引养大的血滴子,她身体里全是毒素,高长恭只要沾上一点,即便武功再高强,没有皇姐的解药,也是必死无疑的。”
宇文邕低下头来,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朕也是有备而来,胜负未分!朕岂是能轻易认输的。过了浮桥,高长恭就算再有能耐,也无法将你从朕身边抢走,回去大周,朕立刻册封你为皇后,他再有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朕的女人。若是他有怜香惜玉之意,手下留情,不刺伤朕的血滴子,也许还可以瞧见这一切!只是以他的性子来看,也只能委屈你待在朕身边了,等哪日亲口再向朕求取解药了。”
说话片刻间,就已经到了浮桥、宇文邕并未停下马来,脚下再用力猛夹马腹,高大的骏马已经带着我们踏上了浮桥。
我定眼瞧去,这是由数根粗大的长索构成的桥身。长索横亘河面,索上担着一块块齐整的木板,铺出了一条四尺多宽的桥面。
骏马踏上一刻,浮桥便晃动的厉害,仿若是踩踏在云端无处着力,此时马儿仰天长嘶一声,便携带不前,顿时收住了蹄子,无论宇文邕如何使力,它也不肯再前行一步。
宇文邕见此,随即翻身下马,也将我抱下马背,拉扯着我一步步向对岸走去。我数次想挣脱,奈何这几日疲乏,身体早已虚脱,走在桥上胆战心惊。
河面有数十丈宽,浮桥最低处离开水面仅有数尺,河谷里吹来的疾风将浮桥撞得左右摇晃,才走了数步,我便觉得头晕恶心,一阵恍惚,只能抓紧了手边的绳索,朝着河中呕吐起来。
"你到底伤在哪里?为何脸色比朕还差?"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宇文邕一手就将我揽入怀中,身体即刻在他怀中停止了晃动。低头瞧去,见桥下河水异常湍急,那无数的巨浪前赴后继从上游直泻下来,速度快逾奔马,接触河边的礁石的一瞬间,立马撞起数丈高的巨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此时的河里不见一丝清澈,全是浑浊泛黄的浪花。它们翻滚着,相互簇涌着,撕扯着,那高起的浪墙,仿佛凝聚了千百年来巨大的仇恨,以孤傲的姿态,狠狠地、毫不畏惧地向坚硬的岩石撞去,在空中尽情绽放以后,无可奈何的依旧化成满天的水花继续扑入大河的怀抱。
如此浩大的声势不免让人胆寒,我回头转身一刻,见高长恭已经到了桥头,心中焦急,不由用力地抓紧了手中长索。我自然是担心他看不见桥中情形也驾马上桥,此桥已经历史久远,桥面早已经破烂不堪,无论如何也是承受不了数人和马匹的重量,此时桥下河水端急,只要掉入河中即刻便会被激流卷走,断无获救的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