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正月初十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天，因为这一天程婉瑜第一次尝到昏厥是什么滋味。

上午童咏来报，将曲大丫与崔西月两个蠢女人的行踪查的一清二楚。崔西月在夫家过得非常的不顺，为了讨得丈夫的欢心擅自做主做了一个投机倒把的小生意。不想到遇到骗子，血本无归。

此时正需要钱来周转，刚好遇到了惊恐万分的曲大丫。二人一拍即合，一个要警告一下程婉瑜一个则是需要程婉瑜的银子。

“屡战屡败的手下败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程婉瑜百思不得其解，甚是迷茫。

童咏失笑：“小的说句不敬的话，奶奶就是对她们太宽容了些。才让她们蹬鼻子上脸，屡屡进犯。这次若不给个教训，想来下次还会如此。”

程婉瑜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毕竟上辈子对她们多有亏欠所以每一次出手都留有余地。哪怕上一次明明可以将崔西月斩草除根，可切身实地的想到同样为母亲的平婆就选择了放过崔西月。

“崔西月我是不准备见她了，找个时间让我单独会一会曲大丫。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就有种找的岔！”童咏点头应声，下去安排程婉瑜的吩咐。

虽然不知道程婉瑜与童咏在做什么，但众人心里都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儿，大家都会伸手搀合一把。因为也都默契的没敢打听，生怕坏了主子的大事儿。

程婉瑜正因为崔西月屡屡给脸不要脸而生着闷气。惊闻陈秉义家的独自上门求见，连忙让她进来。

来了好些次，陈秉义家的还是头一回进到石家前院的正房。平时来都是直接进入后院，她就是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是男女客人分开招待的。

以前总觉得程婉瑜的后院收拾的不像个过日子的本份人，净弄一些花花草草的浪费地方。屋里面捯饬的就像副画一样，看迷了人的眼睛。

这一次进了前院的堂屋才知道，原来前面比后面还要让人眼花缭乱。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程婉瑜，陈秉义家的鼓起勇气将来意说了。

“她石家婶子，不瞒你我今天来呢就是为了我那两个倒霉闺女的前程的。”

程婉瑜知道她向来是个重男轻女的，也曾为因为这个被陈秉义不瞒。可今天她说想要为两个女儿的前程来找自己帮忙，不由得对她的印象大大改善。

“嫂子尽管说，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肯定是尽力而为！”程婉瑜就是这样，你对她一分好她还你五分。若是你对她别有用心，她也不是软柿子五倍十倍的反击你。

“我知道你出身大户人家，也认识不少贵人。你看看能不能让我的两个丫头去大户人家帮工，若是能当个大丫鬟那就最好不过了！”陈秉义家的话让程婉瑜大为震惊，没想到她居然想要女儿去当奴作婢。

掩下心中的不适，强压下火气程婉瑜笑着问道：“婉瑜还真不大明白嫂子的意思，你是想要两个孩子去见见世面啊还是想要她们真的去做丫头。可能嫂子不知道，大丫鬟必须是死契，等同于跟从前的父母断了来往的！”

生怕陈秉义家的不明白，指着身边的几个人道：“你瞧我的丫鬟，都是签了死契的。比如小翠就是家生奴，家生奴嫂子明白么？”

陈秉义家的连连点头：“我懂，我懂。就是小翠的父母原来就在你们家做工，生下的孩子自然归你们家。”然后表情极为豁然：“我觉得挺好的，这不是一辈子甚至子孙后代都有了好日子过么。”

不等程婉瑜开口反对，她先做了一个手势让程婉瑜不做声：“你听我说，我心里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也有两个闺女，我也有两个闺女。可她婶子你要明白，她们几个从根儿上就不一样。你的闺女生下来就 握着金蛋，身边又是丫鬟又是婆子的伺候着。我的闺女生下来，一口奶水都没吃上。是我用米汤养大的，你们都说我狠心，咋不看看我为了她们吃过的苦咧！”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继续道：“你说我没有见识，我承认。你们说我不是个好娘亲，我也承认。可我就这么大的本事，我总要靠着儿子养活的呀！”

“而且卖了女儿还能给儿子攒下一笔家当，让你的儿子拿着卖亲姐姐的钱娶妻生子。你觉得如果他能够心安理得，还会要你这个身无分文老了还是累赘的母亲么？”程婉瑜眼神凌厉开口讽刺。

“那怎么会呢！”陈秉义家的摇头：“我的儿我清楚，再说这左邻右舍那么多人看着。他就能虐待我？我不信！”陈秉义家的摆摆手，就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么多左邻右舍劝着你，你们家男人在旁边看着你。你不也一样要卖了你的女儿么。”程婉瑜紧随其后讽刺道，让陈秉义家的哑口无言。

“你就不怕陈秉义回来，发现两个女儿被你卖了而生气。一怒之下干脆把你也卖了，然后娶一个有能耐的媳妇儿。”程婉瑜的威胁显然起到了作用。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我，我这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啊。她们去了大户人家，以后就有了好前程了。比在我跟前要幸福的许多，我连嫁妆都给不了多少呢。”陈秉义家的强词夺理让程婉瑜气不打一处来。

“都投身为婢了，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你问过那些人么了？她们过得好么？”程婉瑜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陈秉义家的怯怯的指了指小翠：“我问过小翠姑娘了啊，也问过你们家后来的两个小的。都说挺好的，比以前过得好！”

程婉瑜愕然的看着小翠，后者点头实诚的说道：“是挺好的呀。比以前好多了，小姐这里可以随便吃好吃的，想要出去玩跟您说一声就行了。”

程婉瑜再看陈秉义家的表情，人家仿佛在说：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我还问了你们家后来的那两个小的，不信你把她们叫过来问一问！”陈秉义家的生怕程婉瑜不信，连忙自己出去喊人。

阿紫跟岚岚怯怯的走过来，细声细气的回到了当日跟陈秉义家的说过的话。

“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被卖了，在人牙子那里我们整天都吃不饱。还要被迫干很多的活，天天都挨骂动不动就挨打。自从来了奶奶这里，我们才过上好日子。天天都有白饭吃，顿顿都有菜管够了吃。隔三差五还有一顿肉，过年还有新衣服穿！”

程婉瑜扶额，这不是在说自己败家么。对丫鬟都比人家正经的姑娘过得好，是自己给陈秉义家的树立了一个不正常的例子。

“你看看这日子过得多好，我们家两个闺女要是能过上这日子，可就烧了高香了。将来成了大丫鬟，出阁也是配了管事家的孩子。日子过的好着呢，而且还能回来当奶妈子伺候下面的小主子。”

陈秉义家的眉飞色舞的想象着：“若是命好的话，还可以陪着主子出嫁。倒时候被姑爷看上了，当个姨娘生个儿子后半辈子那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了！”

程婉瑜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陈秉义家的，原来这个女人一直都在做白日梦。女儿卖出去当奴婢，可以给儿子攒下一笔娶媳妇儿的钱。而卖出去的女儿还不会怨恨她，因为有一个锦绣前程等在前面呢。

别说人家没见识没远见，人家的心眼多着呢。瞧着算盘打得叮当响，真是一个好母亲呢。

程婉瑜冷笑：“你难道就见到了我一个主子？就没去打听打听，谁家的主子因为屁大点事儿将丫鬟打得遍体鳞伤？没打听打听哪家的少爷贪恋美色，欺负了还没长成的小丫鬟。那个可怜的小丫鬟连个通房都算不上，直接被主母打死卷了帘子丢了出去。”

陈秉义家的面如土色，讪讪的嘟囔道：“就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啊，就希望你找个好人家能让她们有个好前程！”

那就是说如果这两个小丫头当不了姨娘爬不上主子的床，还是自己的错了？这哪是当自己是个稳妥的长辈，分明就是当自己是一个靠谱的鸨子。

程婉瑜甚至脑补了一个画面，自己画着浓厚的妆在下巴那里点了一个大大的痣。然后晃动着手里红彤彤的帕子，妖里妖气的倚着门娇滴滴的说：“大家快来啊，我这里有娇滴滴的小美人儿！”

随后一拍桌子大声骂道：“强词夺理，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看这两个丫头这辈子最倒霉的最不幸的就是摊上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娘。旁人的娘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幸福的过一辈子，找个老实能干的男人。你到希望自己的闺女早点进火坑，好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挣钱！”

小红在一旁也听不过去了，上前劝道：“陈夫人，好歹陈大人 也是有官职的人。就算武官品级低一些，也比老百姓强多了。哪有官家小姐做奴才的，谁家敢要啊？你让陈大人的脸往哪放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