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那边跌跌撞撞过来一个人,赫然就是溥韶竹,他的身后跟着管理员,一路推搡吵骂的走到几人面前。先是准备和糜阳说话,接着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叶辛。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高声叫着:“糜阳,你看,你看!她还活着,她确实还活着!”
糜阳寒着脸,姚远走上前几步一把按住他要走向叶辛的动作,沉声道:“黎弥确实死了。”
“你还想骗我?”糜阳怒视他,“她现在就活生生站在那里,为什么你还要骗我?”
姚远还要说什么,叶辛喊了他的名字,芒妮被这声势吓的有点害怕,哭着拉了她的手不放开。叶辛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看着糜阳,“他没骗你,黎弥确实已经死了,就在你身后。”
糜阳回过头,墓碑上确实深深凿刻着黎弥二字,他又继续往上看,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上确实有个女人,并且与记忆中的黎弥几分相似,可她绝对不是眼前的黎弥,她们是不同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姚远拿出一支红河,在嘴上点燃。
芒妮生气的踢了他一脚,“爸爸坏,说好不抽烟的。”
这样细细小小的声音,却如雷鸣般使糜阳浑身一震。她叫他爸爸,她叫她妈妈,那个小小的女孩,却已然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刹那间,时间在耳侧静静流淌的声音成为可笑,五年来朝思慕想的,就是这个结果吗?
“我不知道,五年前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到今天的地步。可我一直都在找你,找我记忆中的那个黎弥。我找了整整五年,我去广西支教,也去美国接受精神治疗。当我终于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却偏偏要告诉我,黎弥死了,就在我眼前这个不属于她的坟墓里。”
姚远深深的吸了口烟气,手指有些颤抖,叶辛站在他身边,脸色苍白。
糜阳扶着墓碑,“你们结婚了吗?孩子……几岁了?”
姚远想解释,被叶辛抢先打断,“结婚了,孩子是五年前生的。”
“是吗。”仿佛有条锁链连着脊髓,就在脑后啪嗒一响,糜阳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深刻的知道最内心底有什么东西断裂了,连着灵魂都在刺痛,“那么,恭喜你们了。”
叶辛感觉眼前一黑,立即咬了舌头尖试图让自己清醒,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五年来她未曾放下这个少年,却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其实她应该恨他,恨他的家族,可偏偏就是忘不掉他。五年前每一个缠绵的夜晚,在欲望与罪恶感中度过,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能释怀。
“我们走吧,韶竹。”糜阳笑着转过身,单薄背影在阳光下拉成纤长,显得越发孤单寂寞。溥韶竹追了几步上去,拉着他质问为何放下好不容易找到的“黎弥”。糜阳的声音远远传来,如利刃般刺入叶辛的心,“黎弥死了。”
他顺着他们的意思,终于承认她死了。
叶辛的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持不住。姚远几步上前扶住她,眼里尽是怜惜悔恨,“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你们已经谁也不欠谁了……”
“不,”叶辛望着黎弥的墓,“那件事与他无关,是我欠他的,他也不会原谅我的。”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急于让分局立功……你为任务付出了太多,我却什么也没为你争取到。”
“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叶辛抚摩着大理石墓碑,眼泪骤然落下,滴在那束雏菊上,绽成几瓣碎片。
清晨微风些须寒冷,无论是糜阳还是黎弥,却都觉得宛如身处冬季。那些现实与过往,在回忆交叉中的现世生活,让每一时的欲望交缠,成为无法磨灭的深刻记忆。
糜阳坐上车,脑袋重重的撞击在后座上。
不远处有发动机的引擎声,他侧过头,微微睁开眼。姚芒妮正趴在车窗缝里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天真无比。叶辛坐在姚远的身侧,车子发动,他们转过街角,逐渐模糊。
“她死了。”他又重复了一次,溥韶竹转过头以为糜阳在和自己说话,却看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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