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没有想到，以前那些只有照面的同事会在危急时刻站出来。以前只觉得这个办公室冷冰冰，大家每天各忙各的，甚至连停下来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她也曾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太专注于工作而忘了其他？

今天这场闹剧让她看到了办公室的另一面。在大家齐心协力把办公室归置整齐后，正午时间也到了。顾淼看向大家，道：“今天真是有惊无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就在楼下茶餐厅。就当一次简单的团建了。”

莉莉安不在，顾淼说了算。

那些人一听说有团建别提多开心了，几个同事围了过来，开始对她表示关心。看她们那花容失色的模样，估计吓得不轻。

顾淼镇定道：“公共场合，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倒是我们工作室的安保得加强了啊。“

顾淼只是想利用说笑来缓和气氛的，没想到前台小丽还真的认真记下了，“是该加强了，再碰到这种事我可拦不住……”

“今天小丽很英勇，要不是小丽我们都得被打。”顾淼伸手拍了拍前台小丽的头发，这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长相甜美，足以担当时尚编辑部的门面。

“话说回来。女神，那个尹芙蕖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呀？居然跑到公司来闹事了。”

旁边一位同事问到，顾淼无奈笑了笑，深仇大恨倒没有，她被尹芙蕖当街扇了一巴掌倒是真的。

……

那天晚上一下班顾淼就带着她们去了楼下茶餐厅，大家都是年轻人，酒过三巡之后都聊开了。这也是顾淼第一次感受到集体的温暖。

记得以前做实习记者那会儿，大家每天单打独斗，进村入户，甚至还要跑到偏远的地方去，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聚在一起。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独自思考的习惯。这种习惯一直跟随着顾淼，即使进了风潮，她也习惯独自处理所有的事情，尽量不麻烦别人。

同事们私下给她取了“铁面女王”的外号，当然，她是不会知道的。

晚餐散去时已是晚间快十点钟了。经历了今天的“有惊无险”，彼此之间的感情似乎更进了一步。在分别时候，大家互道了晚安，甚至还象征性地互相拥抱，俨然一副“患难之交”的模样。

顾淼一一送别了她们，看着车子一辆辆离开，而后站在路边，借着晚风感受深秋的夜。

其实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清空脑海里的垃圾。今天把那一巴掌还给尹芙蕖，说实话她并没有觉得很开心。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会变成这样的人，变成一个会反手打人的人。

她开始回忆秦向焱说的话：进娱乐圈一个月，她觉得快乐吗？

快乐吗？

其实她觉得秦向焱可以换一个方式问。因为，越长大越明白，快不快乐已不是那么简单定义的事情。娱乐圈的确教会了她很多事情。譬如熬夜，躲避媒体，骂人，甚至是打人……

她也会说谎，因为很多不得已的原因说话。也开始学会炒作，试着没有底线的炒作。

所以啊，娱乐圈真的是一个万能的大染缸，它能让美人尹芙蕖像个泼妇一样地闯进风潮，同样也能让顾淼开始学会用拳头去表达愤怒。

……

顾淼沿着街灯一直往前走，有了上一次的绑架后，她渐渐地学会了在走路时往人多的地方走。因为喝了些红酒的缘故，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飘起来啦。打个电话给冯若卿吧。

顾淼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冯若卿慵懒的声音传来，“忙完了？”

“早忙完了，晚上和同事们吃了个饭。”电话那头持续了沉默，顾淼犹豫着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呗。”

“嗯。”冯若卿应该是在看默声电视，这是她最近常做的事情。

“我今天打人了。”

“打谁了？”

“尹芙蕖。她带了人来风潮想搞我，我先给了她一巴掌。”

顾淼发现，只有跟冯若卿说起这件事时她才觉得自己做对了，过瘾了。

“打得好。”

冯若卿说这三个字时很用力，也可以说是很解气。“你现在在哪里？”

“在回去的路上。”顾淼说着停下来，转向路面，开始挥手招车。冯若卿的声音和车辆的喇叭声参杂在一起，“回来吧，回来陪我看恐怖片。”

……

顾淼回到家时已经是十一点了。她把在路上买的啤酒和花生拿出来，冲冯若卿笑笑道：“恐怖片标配。”

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咒怨》了。这是她们的保留曲目。记得上一次看还是三年前。顾淼和秦向焱分手的时候。

冯若卿说过：人难过的时候就需要一些外界刺激。譬如美食，譬如美酒，或者恐怖片。

顾淼曾经不解，说不是应该看帅哥吗？最不济也应该是美女啊。

“这些都不够刺激。”

那时候冯若卿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不顾顾淼的挣扎拉着她一起看完了《咒怨》，果然，在看完之后的长达一个星期之内，顾淼再也没有为爱情掉一滴眼泪了。

……

原来这三年都没看过了啊。

冯若卿接过啤酒罐，拉开，像喝白开水一样往喉咙里猛灌，顾淼紧挨着她坐下，画面正好切换到小男孩从衣柜里爬出来那一幕，冯若卿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顾淼倒吸一口凉气，借故也喝了一大口啤酒。

“我该原谅高山吗？”

冯若卿冷不丁问到。顾淼生吞一大口啤酒，不小心打了个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有时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有时候又觉得他在瞎说。”

“如果暂时看不清就不要逼着自己去看。”

“就是，还不如看恐怖片。”

两人都不说话了，相互靠在一起，一边吃着花生喝着啤酒看着屏幕里闪过的恐怖画面，窗外开始下起了纷飞的细雨，雨点敲打在窗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配合着屋里静默的一切，竟无端生出一种美感来。

……

电影进展到一半时冯若卿忽然睡了过去。她重重的头靠在顾淼肩膀上，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啤酒罐。

顾淼轻轻拿下她手中的东西，又扶着她睡下，起身去房间里拿来一张厚毛毯盖上。

忙完这一切时已经是将近夜里一点了。她回来后，冯若卿甚至没有开口问她打尹芙蕖的细节。

也许，她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与尹芙蕖无关。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那么绝不是第三者的原因，而是两个人中有一个对这段感情感到疲惫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