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从莉莉安办公室出来时，外面只剩肖楠一个人了。现在不比从前了，到了下班点所有人都赶着回家，工作嘛，回家照样可以做。待在公司做和回家做是两码子事，不管做什么，只要人回到了家里，就有了不加班的错觉，这种风气还是顾淼带动起来的。

“你怎么还没回去？”

看着肖楠举着一张嬉皮笑脸朝自己走来，顾淼暗感大事不妙，于是脸上的表情尽量控制在客气和熟人之间。

对于肖楠她向来是一点办法没有。你跟他客气一分，他就能对你热情似火，你对他冷漠吧，他也不在乎，反正他有的是用不完的热情。

“我在等你啊，咱俩都好久没见了，你不在，这办公室里都没生气了。”

“办公室的气氛都让你一个人撑起来了，要其他人做什么？”

“光我一个人唱不出相声啊。哎，你是不是要回来？秦向焱出那么大事，恐怕冲击力不小吧？你别跟他干了，再撑三个月，分栏主编就是你的了，说不定到时我还得跟你混呢？”

“我今天来就是求莉莉安帮秦向焱发文章的，她已经答应了。”

肖楠和莉莉安一样，你不说重点，他们可以绕着别的话题说个没完。“她果然答应了。”肖楠微微叹气，不甘心地看向顾淼，问：“那个秦向焱究竟跟你什么关系啊？怎么你三番五次要帮他。”

“他……我们……我是他经纪人啊，我只是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经纪人。”

顾淼看时间差不多了，借机要走，没想到肖楠拦在了过道，“就今天吧，说好请我吃饭的。”

“你心可真够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着吃饭。”顾淼无奈笑道。她是没理由拒绝的，前前后后请肖楠帮了几次忙，每次都说下次请吃饭。这个“下次”从年初快推到年末了，再推下去她真就成了说话不算数的坏人了。

见她难为情的样子，肖楠嗅到了成功的味道，于是开心道：“天大的事都是别人的事，我只关心你的事情。”

……

顾淼觉得，就这样扔下秦向焱一个人去吃饭不好，可她也不能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一是因为有肖楠在场，以秦向焱的性格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的，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大嘴巴。二呢，她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不太确定。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好像又变成了熟人，是那种一见面就忍不住吵架的熟人。

而真心实意地给出关心，她总觉得差了点身份，又怕尺度把握不好，反尔坏了现在的关系。

总之一路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秦向焱，对肖楠说的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饭店是肖楠挑的，菜也是他点的，直到菜端上了，顾淼才反应过来。为了表明自己请客的诚意，赶紧掏出钱包摆在桌面上，说待会可得我买单，你不能跟我抢。

肖楠哈哈大笑，说你买单就你买单，知道你现在是大明星经纪人了，可也不用这么豪吧？

“这是原则问题。今天我请了，你下回不能再怪我说话不算数了。”

“你这是截断了下一次的机会。”肖楠有些淡淡的忧伤，他晃动着手里的葡萄酒，略显深沉地望着顾淼，继续道：“你呀，总是喜欢把界限划分得很清楚，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我们做朋友不是挺好的吗？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朋友。”

顾淼说的是真话，她向来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相比朦胧的暧昧，还不如一开始的坦诚更让人少受一点伤害。

当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跟肖楠说话，她敢这么说，是因为她认为肖楠不会受伤。就比如现在，即使她说了这样的话，肖楠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没关系，我就喜欢不喜欢我的人，你尽管拒绝我好了。”

……

结束晚餐时还没到晚八点，肖楠“控诉”说顾淼敷衍他，顾淼只能一边叹气一边说道：“等若卿回来吧，三个人吃饭比较有意思。”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她跟她小男友怎么样了？和好了吧？”

“什么小男友不小男友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高山，干嘛总是不愿意叫人家名字？”

“反正我不喜欢他，一副资本主义模样，他根本配不上冯若卿！”

肖楠向来说话口无遮拦，但也都是他的心里话。顾淼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她并不觉得高山能有多好，虽然他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友。心思细腻，聪明，多金……之所以把多金放在后面，是因为冯若卿在乎的不是他的钱，要不当初也不可能在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跟了他。可前年冯若卿父亲忽然得了一场重病，住院手术加起来要二十万左右。高山一言不发地一个人承担了所有，为此还让老人家感动不已，认为女儿跟对了人。

冯若卿私下也跟顾淼袒露过，说如果那次没有高山，她真不知道一下子去哪里筹这么多钱。也因为这件事，冯若卿开始减少了对高山加班埋怨的次数。不仅如此，她自己也更加卖命地工作了。

顾淼没有把高山和尹芙蕖吃饭的事告诉肖楠。中国有句古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段婚姻”。冯若卿和高山的关系就差一纸婚约而已了，他们已经把爱情升华为亲情，战友之情了。顾淼有想过有朝一日冯若卿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她？也许会吧。时机真的很微妙，如果没有前一次他们的吵架又和好，如果冯若卿自己不曾发现高山有别的女人，那么顾淼是会义无反顾地告诉她的。可，问题就在于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严重的争吵，冯若卿刚经历从痛彻心扉到选择原谅的过程。

顾淼几乎可以断定，若她说了，冯若卿和高山的感情就彻底玩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