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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楚妤回宿舍将脏衣服脱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就一个人在阳台上一遍遍的洗刷上面的污渍,可毕竟是件白T,绿豆汤的痕迹十分清晰的烙印在那上面,再多的洗衣粉冲泡也做不到焕然一新,本想向隔壁几个宿舍的同学借漂白液可无果,最后只能简单搓揉几下,尽量淡化上面的痕迹,而后晾晒在阳台上。
下午三点的军训正式开始,为预防过分直接曝晒在毒辣的太阳下,女生们各自都在裸露的肌肤上涂抹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防晒霜以尽可能的减少紫外线的侵犯,学校方面也十分体谅新生,在军训的通知书上也特意强调让大家应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可在军训期间佩戴自己的遮阳帽。
年长我们三四岁的教官体谅我们新生身子骨“娇贵”,特意将本班安排在一块阴凉地训练,又隔三差五的让我们在原地休息几分钟,喝喝水,擦擦汗,在我们自由支配的这么几分钟内,为活跃气氛还不忘鼓舞我们一起唱军歌,亦或是跟隔壁班排的同学拉歌,却都是纯粹比谁嗓门大。
在周围同学闲聊之际,时一灵敏的听到这次中考状元原来就在我们班,是最后排靠右的一个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一个男生,他不同于所有初中生标准的男生寸头发型,而是中间的头发比两侧略高点,以不至于那么一板一眼。解脱了教育局对初中生的硬性要求,在暑假期间重新打理自己的形象以迎接新生活也不无道理,只是没想到这个叫江则的学霸,也这么不拘一格。
时一终于亲眼目睹了这个被“新状元”充当为营销手段,印刷在一张张对外宣传为人传阅的传单上的焦点。
她看了一眼,扭回头,继续偷听旁边围坐一团探讨新生中某几个引人注目的“传奇人物”。
有女生的地方一定不缺少闲言碎语。时一并不算是一个喜欢与人家长里短、闲来无事八卦他人私事的女生,但却无法阻止自己忍不住伸长耳朵凑近分一羹的癖好。
她只是听听就好,从中汲取某些对自己有益的讯息,不评头论足,不轻易干涉。
她确认了楚妤的舞蹈特长并肯定她的先天美貌。毕竟在初中阶段只有艺术特长生才可在获得校方批准下免去剪短长发的强制性规定,而唯一的要求便是在校内必须将头发梳好盘起,走在人群中自是难免投来几分艳羡的目光,更何况她从小练习舞蹈,举手投足的气质与出众的外貌相得益彰。
所以楚妤初中时被认定为校花也毋庸置疑。
时一觉得有点扫兴,这些女生说来说去都难免从最为浅显直观而肤浅的方面探讨,而这些从初印象便可判断出一二。
直到她们的话题又再次扭转到中考状元——江则身上。
“听说,江则的妈妈是弘毅的校长。”一个女生拉进了小团体的距离,更凑近“漩涡中心”几分,捂嘴轻声说道。
“难怪他报考弘毅,我原先还挺纳闷,按往常看状元一般都花落一三附中,弘毅虽也是重点高中,但到底位在其后,稍逊一点。”
“到底是有个在重点高中教学的妈,儿子是中考状元脸上多有光,安排在身边紧盯着也挺好的,在学校方面也好照顾,弘毅再怎么不如一三附,好歹也是排名第四,数一数二的高校。”
“我要是有一个……”另一个又不免感慨,话到一半其余几个立马承接着后话应和着,“这样的妈多好!”
然后就是几声相互嘲讽的窃笑。
时一听至此,内心不由冷笑几声,表面却波澜不惊。
常人只懂得将他人的成就归功于其所拥有的优渥资质,却不愿正视其为之付出的努力与自身的懒散。
时一相信将任何人置于与江则同等的先天条件下也不见得定能取得与之相当的荣誉。
她曾以为某些东西远在天边,却因为缘分而相互联系,中考状元和她一个班,校花与她一个宿舍,这些不约而同的巧合一起撞进了她的生活,成为为人乐道的闲言碎语。
当天下午的军训预计五点半结束,五点新生还在训练时,本班队列旁就三三两两结对经过一群身着球衣的男生,大家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去,笔挺的军姿和稍斜的目光在教官眼中只觉得滑稽。教官特意的轻咳一声后又立马端正态度,目视正前方,不敢稍加懈怠,却又在原地转体训练中走了心,顺势偷瞄了几眼足球场的方向。
训练结束后大家都一哄而散,偌大的足球场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上了好几圈人,时一虽对足球有兴趣,但还是耐不住炎热的夏季所带来的身体黏腻的不适感,晚上七点半班主任还要在班级召开一场班会,中间才两个小时可供支配,她得用来洗澡、洗衣服、吃饭并整理宿舍,除去陈桠楠的漠不关心,其他舍友本想怂恿她一块去凑个热闹,但还是被时一婉拒了,她不舍的往哄闹的足球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她和陈桠楠一前一后的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不亲近也不疏远,却始终保持着相较适当的距离。
她一直注视着前面陈桠楠孤独的背影,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中,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进”的屏障。
所以当林越站在自己身边有意搭话的时候,她也是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呆呆的看着前面机械的走着,宛如丢了魂,独留躯壳的行尸走肉。
“前面那个你舍友?”林越顺着时一呆滞的视线看去,最后又把目光落入时一的眼中。
时一一时半会儿慌了声,在她看来如此亲昵的举动,林越直勾勾的盯着她试图想深入眼底一探究竟,令当事人一瞬间措不及防,条件反射性的躲闪目光,结结巴巴的回答着他的问题:“是……是……是。”
“不去足球场观赛吗?”林越不禁失笑,他头一次亲眼所见,时一竟有在自己面前无措惊慌成怯懦兔子一般的时候,印象中的她,也许是因为学习委员的身份,总是端着一副拘谨的模样,在学习方面,不敢稍加松懈,在工作方面,不敢稍加怠慢,总是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内勤勤恳恳着。
“人太多了,我想着还是先回宿舍整顿下,毕竟今晚还有一个班会。”可她却又一秒重新调整了心绪,调控着面部表情,“你呢?”
“你知道今晚彬哥召开班会的主题吗?”
彬哥是男生们给班主任张彬新取的绰号,下午的军训他有来巡视过两三次,听说他是教体育的,同学们一片哗然,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体育老师都能轮上这差事,也是男生宿舍的生管老师,更是学校教务部的一员。综上所述再加之其近三十的年龄,叫来顺口,与之映衬,只稍一下午就在大家的公认下叫开了。
如今这个时代已没哪个学生真能在背地里老老实实的称呼老师来谈论种种。“老师”这个称呼已然变为场面话。林越没回答她的问话,兀自抛出自己的问题,虽是疑问句,可话中语气已是知晓答案的肯定。反正她没有很在意自己的问题是否能得到他的回答,她也只是顺势一问。
“不知道。”她诚恳的摇了摇头,表示很愿意听他解答。
“今晚要选暂时的班干部。”林越毫不避嫌的与时一一道走着,中途遇上江则,他还主动自然的打了声招呼。
江则笑笑,朝她看了一眼,很配合的快步往前走。陈桠楠也许是听到什么,往后看了看,又很淡漠的扭回头去。
时一全当是他的好人缘作祟,内心竟有种背地里做错事的胆怯,仿佛自己的小心思在这招呼声和眼神对视里稀疏被觊觎。
其实说是暂时,不出意外基本以后便被正式确定了。
“你有中意的职位吗?我可以投你一票。”其实时一想问所以呢?这种事似乎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如果林越是想凭借着他们过去三年的同学关系来拉票的,她自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他那边。
“时一。”林越顿了顿,嗤笑一声,似是对时一的想当然表示不可置信,随后停下脚下的步子,重新端正了态度,“我希望你评选为学习委员。”
时一终于敢迎上他热切的目光,她希望他接下去说些什么,来解释对她突如其来的期望。
可他什么都没说,两人只是面对面无声地站着,留给她的是自行脑补的一大片空白。
可她竟鬼使神差的应答了一句:“好。”
而后又似是玩笑的补充道:“如果没竞选成功,可别怪我。”
她没问,她什么都没问。
她没有追究,林越为什么希望她当学习委员。
她也没告诉林越,她其实很懒,无心在新的班集体中谋个一官半职。
过去她当学习委员是偶然,而后是私心,如今是因为他无端的期望。
因为他,她从来都毫无缘由。
“你对足球感兴趣吗?”林越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嗯……多少有点。”
“那篮球呢?”
“一般般吧,足球更盛些。”时一很疑惑林越怎么突然又和她研究起这个了,“怎么了?”
“为什么?”
又是抛出一个新问题以填补对方的问话。时一有点无奈却也还是耐心的说明原因。
“总感觉,篮球的战况更激烈些,球场上的每一次针锋相对都能引起围观群众的闹腾,篮球场子相对比足球场小,双方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队员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篮球的落地声都能引燃全场,节奏强烈而刺激,我受不了,但反观足球就好多了,球员满场跑,挥汗如雨,我喜欢静静的观战,等待结果,别人图的是热闹,我图的是兴趣。”时一倒是很认真的向林越袒露自己的想法。
所以这算不算让他多了解了自己一点。
“你呢?”时一再次问话。
“我喜欢足球。”
话题终于由她引导,林越开始顺着她的方向回答。
“我最喜欢C罗。”
“卡西让我关注足球。”
“C罗让我喜欢上足球。”
“然后他们都在皇家马德里。”
“所以我喜欢皇马。”
时一默默的听着,却没告诉他其实自己对这方面不算很了解。尤翘楚总说她善于做一个倾听者,她不否认,她的确一直如此。
“我是因为喜欢柯南。”时一不好意思的说道。
意料之中传来林越几声毫不掩饰的大笑。
时一只是翻了个白眼,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就该猜到自己说出真相准会得到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应。
和当初自己向廖韵之和尤翘楚说明缘由时同样的嘲讽态度。
尤翘楚当时的原话是:“时一啊,我知道你爱柯南,但只是没想到你爱的如此深沉,连并着他的喜好一同成为你的‘信仰’”
“放屁!”时一当时立马摆正立场,“被你说的这么夸张。”
“好吧,你笑吧,反正也是事实。”时一气不过却也破罐子破摔。走路的步子也加快了。
“别生气啊,我只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觉得…..觉得……”林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觉得好笑?”
“觉得有意思!嗯,有意思!”林越终于想起一个相对中肯的词,来对刚才的冒失作出一个解答。
时一也不准备跟他继续纠缠,稍微放缓的步子也表明了她的宽宏大量。
林越笑笑,都看在眼底。
当相互道别各朝自己所在的宿舍楼走去时,林越突然开口叫住了她:“时一,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趣,这算不算是意外的收获。”
时一一瞬间怔在原地,双脚动弹不得,也没转身去看林越说话时的表情。
林越,这算是什么意思。
可她还是大言不惭的回了句:“你没发现的地方还多着呢。”却抑制不住嘴角轻微上扬的的弧度,低头浅笑。
还好背对着他。
林越目送着时一转身进楼道口,也迈开步子朝自己楼层走去。眼角眉梢满是心情舒畅的雀跃感。
时一一步步的拾着台阶向上走去,她第一次,第一次在林越面前这么大胆自信的证明自己的存在过。
时一在洗衣服的时候,舍友们才回来,说是中午洒了楚妤后背一整碗绿豆汤的那个男生所在球队赢了。
在看客们叽叽喳喳的哄闹声中,得知他叫何佑禹,是大一级的理科班学长,兼任足球校队队长,代表学校参加过不少比赛,也取得过丰硕的成绩,可谓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之所以那些队员们在开学前的新生军训期间能在校内踢球,说是因为老师让他们进来帮忙打扫卫生,整理些开学前的材料,所以也就在得到允许后,新生当天的训练结束的差不多时跑去足球场踢球。
“难怪中午吃饭时见到几个与新生的气质‘格格不入’的男生,还穿着球衣,我当时还纳闷,怎么还有新生结伴来校内踢球。”时一一边洗衣服,一边听陈慕姿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把得到的讯息与她分享。
“比赛结束时,还有个女生迎上去讨要学长的QQ号和联系方式。”陈慕姿满脸惊讶,“所以后来那些围观的女生也就毫不矜持的都扑了上去,学长就这么里里外外的又被圈了好几层。本来啊,楚妤也想……”
“时一你洗完澡了是吗,澡堂还有热水吗?”楚妤见话题突然扭转向自己,立马插嘴,并提高音量来掩盖陈慕姿正要说下去的话。
陈慕姿也很知趣的不再多说什么。
“嗯,还有,快去吧。”而时一从陈慕姿刚才的阐述中也大致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那人好像是你闺蜜吧,我也没太细看,总觉得像是中午来找你的尤……”
“尤翘楚?”她暂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陈慕姿,以得到确认。
“嗯。”
这的确像她的处事风格,但也没必要这么猴急着想认识吧,这也才第一天。时一想起她中午吃饭时听到尤翘楚对何佑禹的赞美之词。
当舍友们整顿完各自的事情后,大家又一道去食堂吃晚饭,在一块走去教学楼的路上时,时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拿出,是一条来自尤翘楚的QQ交流群讯息。说是群,也不过就她、廖韵之和尤翘楚三人。
“哈哈,六班的班长职位非我莫属了,你们就等着吧。”
这么没由来的一句话,弄得时一一头雾水。
“我还没问你,傍晚大庭广众之下讨要学长联系方式,是什么鬼。”
“你当时也在场看见了?”廖韵之回。
“没,我没去观赛,是后来听回来的舍友讲的。”
“我那是为班级女生谋福利。”
“?”
“今晚我们班会竞选班干部,尤翘楚想当班长,在女生那拉票,她们开出的条件是能搞到学长的联系方式,就心悦诚服的败在她的石榴裙下。谁知道这家伙说时迟那时快,球赛一结束就立马冲上前去,弄得学长一脸状况之外,但好在结局是令人满意的,而她的班长职位也算是坐实了一半。”廖韵之嫌打字解释起来麻烦,最后索性发了语言,时一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
“那男生呢,男生人数多吗?”她就这么自信女生全票通过?
“女生人数可比男生多了三个。”
“而且男生应该也会有少数投票……吧。”尤翘楚继续补充道,却越说越没底气。
“哎,不说了,班主任来了,静等结果吧。”
尤翘楚说这话时,时一正好刚到班,收起手机,正准备随便找个位子坐下。05
时一到班时,人基本已经就位,各个小团体簇拥一团,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时一她们从后门进的班级,所以一下子便看到了林越所在的位置,她故意没往那个方向看,也刻意尽量绕道躲远些,选择一个相对保守的距离坐着,不过也还好他当时正在和江则聊天,没太注意周围的动静。她有点难为情,为傍晚的一时冲昏头,事后她其实开始后悔了,现在面对他只觉得羞愧至死,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就算时一有心避而远之,但宋因冉并不理解她的苦楚。眼尖的发现林越周围所剩无几的空位,嚷嚷着:“时一,那有空位。”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那走。
时一只得紧咬下唇,以表达自己的抗拒,但却拗不过宋因冉的执着。
她怎会不知道宋因冉赤裸裸的诉求,明里暗里都汇成了“她喜欢他”。
时一能怎样,她只能默不作声的迁就着宋因冉,被她推搡着一步步步入延伸向林越的光明大道。
刚坐定,班主任正好从前门走上讲台,宋因冉没来得及与林越打招呼,就听见彬哥在前面做自我介绍,大家也就都安静了下来,端正坐好,紧接着就让同学们去班级门口的走廊按身高从矮到高排队,然后男男女女交叉着往里走,同学们从左至右,从前往后的顺序坐。
在这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春期,老师为防早恋,选择同性做同桌,又为相互督促,以保证学习效率,选择男女交替排位,所以最后安排完座位,纵观全班的局面便是,每张同性课桌旁皆是异性。
在排队时,宋因冉数着旁边男生队列里林越的序号,又暗自参照班级排位规律,比对自己所身处的位置,虚心拜托周围同学,对换队列站位,终于如愿换了个林越前桌的位置。时一都看在眼里,而她顺其自然,与陈桠楠为一桌,排在了宋因冉的斜前方第二组第三桌,较班级中心的位置。
“现在你们所坐的就是今后班级的固定座位,如果往后有某些特殊情况,个别同学的座位会稍加调整。如果有同学因视力问题,需要往前排调的现在可以举手示意下。”彬哥巡视了一圈,全班鸦雀无声,
“那就这样确定下来了,为大家的视力考虑,以后每两周自觉换一次组。”
大家都齐声回答是。
“那接下来就是这次班会的主题,竞选班干部。”彬哥转身面向黑板拿起白色粉笔写下这次竞选的职务,有正副班长,学习委员,文艺委员,宣传委员,劳动委员和各组组长。
本想让同学们逐个走上讲台进行自我介绍,若有中意的职位想参与竞选,也可补充自身的竞选优势拉票。可因为时间有限,最后变成了省去自我介绍环节,直接由参与竞选者的上台陈述。
时一认真听着彬哥讲话,心里想着傍晚她对林越的承诺。
奈何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来了消息,震动了整张铁质桌子,发出嘟嘟的声响,她一个激灵,立马拿起手机,尴尬的看了眼仍在讲台上振振有词的讲解班规的班主任,还好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彬哥刚还讲到教学楼内严禁私自使用手机,她为躲过一劫暗自舒了口气,又对陈桠楠说了声抱歉,最后才将手机解锁。
“QQ:你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他”。
时一给所有的QQ好友都备注上了他们的本名,放置在对应的分组里,关系亲近些的则除去他们的姓氏,另创建一个组别,放在所有组别的最前头,以方便寻找。但唯独林越不同,他既没被署上自己的全名,也没放在本该的“初中同学”分组里,更不是亲近的人。林越的特殊性使她不愿将他与其他人对等,又不想生硬的备注上他的姓氏,最后索性选择重新创建一个独属于林越的分组,放在最后一栏,以试图斩断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并一再的暗示自己别无事献殷勤。她曾无数次将分组栏划到最底层,点开,看他在线或者离线,然后又关闭。她的这个习惯就这么反反复复延续至今,只是为了确认他的确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她的好友中,或明或暗的QQ状态,似是证实彼此的某种联系,就像她特意为他在心中清了一块地。
她也曾给林越换过无数个备注,简单些时单字“林”,如果你要问她为什么不是“越”,她会觉得过于亲昵曝露了心意。矫情时也曾备注过“别找他”,天真的以为对自己决绝些便可“相安无事”,却始终受困于“喜欢他”的魔咒中,不得脱身。但这份紧紧守护的小心思却熬不过漫漫长夜,她蜷缩在被窝中,周身紧靠着实物的踏实感,之外便是被一份虚无的黑暗笼罩,大胆将他的备注改为“我喜欢你”,就好像真的将这份隐藏的爱意在对话框中编辑发送了出去。她就这么靠着仅存的臆测与幻想聊以**。
三年却从未联系过,空白的聊天记录足以验证。
尤翘楚说她,追不上,却停不下。
而如今,打破这份空白的是他发送过来的一个带着墨镜,嘴角闪着光的得意表情。
时一朝他所在的方向往后看去,他一脸得逞的邪魅笑。她自是知道他意有所指。宋因冉以为时一在看她,满脸疑惑。
时一看了眼彬哥视线所及之处,确定安全后,微微低头,在书桌抽屉的掩护下,快速的在手机按键上打下几个字“我没忘”,然后调至静音,放回课桌抽屉里,楞神了几秒后,考虑到林越万一再有消息来,又很挫败的把手机调成震动,揣进兜里。
她暗骂自己没志气。林越却不再回话。
林越在后头将时一连贯的手足无措看得一清二楚,对着她的背景抿嘴偷笑。
令时一吃惊的是,竞选者一个接一个的上台发言,占据了班级三分之二的人数,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不过也合情合理,以多年的学生经验来看,但凡往后参评奖状亦或是期末等级评定为优的皆是平日任劳任怨的班干部,大家自是蜂拥着想谋求一席之地。
而真真正正对此不屑一顾的则是静坐在时一旁的陈桠楠。
“你不想去竞选些什么职务吗?”时一很好奇。
“这些琐碎,只会干扰我学习,高考凭的是一纸成绩,这些也不过是为自己的人生履历添色,再多的荣誉与奖状也敌不过最终实打实的分数。”
时一默然不再多说什么。
江则最后以绝对的票数优势成为班长,已是时一料想之中的事。楚妤获得了文艺委员以一票之差取胜。而最为意想不到的是宋因冉竟也同她一样竞选学习委员,且两人以相同票数并列第一。
如果是别人她当然不会多虑,但一天的表现,令时一很难不把她的踊跃与林越联系在一起。
班主任本想以举手表决来定最后学习委员的归处,江则却突然起身,站在靠后的位置上,面对全班,向班主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师,刚才您漏选副班长,不如由宋因冉担任学习委员,时一担任副班长的职位,也省去了一道竞选项目的程序,一举两得。”
引来的是全班一片唏嘘。
时一很尴尬的坐在原位,看着黑板上,黑底白色的写着与宋因冉一样笔画数的正字。
大家都在猜忌种种原因。
而林越只是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身边是江则倏地起立与坐下椅子摩擦地板的尖锐声。
班主任赞同江则的提议。在右边那块显示结果的黑板上,正班长江则的下面,一笔一划写下“副班长:时一”。
宋因冉心满意足的得到了学习委员的职位。
她只是觉得江则为何没把她与宋因冉的职位对调,全凭偶然。
班会结束后,大家都收拾着准备离开教学楼往宿舍走去。时一走到后门时,江则叫住了她,将一张表格递到她面前:“这是刚从班主任那拿的表格,你就负责女生宿舍,让她们把QQ和联系电话等资料都填好,每个人都要加入新建的班群。”
同学们一个个的往外走,时一自觉的退到边上,以免挡着门口,一时之间还没进入作为副班长的工作状态,但还是认真听江则交待事项,舍友们见状和她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
林越经过身旁时,在时一的余光中,他的视线并未朝她这偏移分毫。却拍了下江则的肩,特慷慨的说了句:“我先走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把时一拱手相让,拜托江则照顾好她,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既视感。
而这全是时一的错觉。
江则只是笑笑,应了声:“嗯。”
结果出来了,她误打误撞的成为了副班长,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最后反倒是她过分在意。
“我先存一下你的QQ和联系方式吧,班委工作上的事也好交流,不了解的地方也可以问我。”江则掏出手机,随时待命。
时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清晰的从嘴里蹦出,看着江则在手机显示屏上记下一串数字,然后又重新核实,确认无误后,收起手机。
班级里的人已寥寥无几,最后的几个同学见劳动委员已经开始检查班级卫生,准备关闭门窗灯,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也就急匆匆的走了。
反正已经留到最后,也不差这么几分钟,时一和江则便一块帮忙核实在地板上是否还留有碎纸屑。劳动委员道了声谢后,时一和江则先行一步,也就顺理成章的一道走回宿舍,劳动委员则负责锁门。
时一其实觉得有点不知所措,她不认识江则,她所得到的信息也不过是来自“新状元”的宣传单和下午军训时从同学谈话中偷听的一二。
却也没主动打破这份沉默。
“中午林越帮你打汤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顺手助人为乐,直到看到傍晚你们并肩自然的聊着天。后来林越和我说你是他初中时的学习委员,曾经待他不薄,就是少言寡语些。他还让我帮你拉拉票。”江则不咸不淡的谈起她和林越,就好像谈论日常琐事一般稀松平常。
“我们的确没怎么说过话。”时一接话,实话实说,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看见他中午帮我打汤了?”
其实也许,林越真的只是顺手舀了一勺,无论站在那桶空荡荡的汤桶前的是谁,不会因为对象的改变而显现出不一样的结果。
“该说你是注意力全在那碗汤呢,还是全在……”江则觉得好笑,看了看身旁拘谨的人。
时一为他故意拖着不说完的话,而怔了一下。
“那碗汤呢。”江则笑得狡黠,就像班会上时一转回头看到林越后,与对话框中的表情如出一辙,“我当时就站在你后面,跟你搭话的那个。”
还好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
却吃惊的看向他:“啊!是你啊。”
江则默认了。
“我当时没太注意其他,人太挤了,我担心洒了。”这倒是实话,“不过我知道你的,你不仅是中考状元,而且你……”她越是极力弥补当下的窘况,越是言多必失。
“我妈的确是弘毅的校长,她今年在高三理科重点班教数学。中午那些女生的话,多少我还是有听到的。”
江则对这类话题并不敏感,反倒是时一的支支吾吾显得多此一举。
“你说林越让你帮我拉票,可为什么我反倒成了副班长?”她选择换一个相对轻松点的话题,与当事人谈论从别人那偷听来的咨询,着实不应该。
“我原先的确投了你一票,后来一时口快,鬼使神差的就变成你了。”江则说的轻快而毋庸置疑。
而时一只看见一个身影由远及近踩着一个个照明灯打在水泥地板上的光圈迎面缓缓走来,开口就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责备:“走的真慢。”
“怎么了?东西落教室了?”
“没,全宿舍就你带了钥匙,我回去时看他们几个在宿舍门口蹲着等你回来,隔壁宿舍看着觉得太可怜,收留我们,鬼知道你还得磨蹭多久,还不如我舍己为人,自己多走点路。”林越一脸义愤填膺。
“那我先走了,拜拜。”时一说完就大踏步的往前走,只留两人原地干巴巴的目送她朝女生宿舍走去。
“江则,你觉得时一人怎么样?”
“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
然后默契的保持沉默。
“走吧,不是等急了吗?”江则拉了拉林越,提醒他。
尤翘楚后来跟她说,班上个别女生不买账,最后没当成班长,却也凑合着得了个副班长的职务,但还是气不过跑票的那几个女生。
廖韵之只能安慰她,本来就不是所有女生都附和着她,分明是她自说自话的自以为是。
“班会后,我和韵之下楼看见一个男的和你站在班级后门,谁啊?”尤翘楚隐隐的八卦心。
“班长江则,就是中考状元那个,你知道的。当时我们在谈论事情。”
“哦!那不就是今天食堂排队站你后面的那个,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你看见了?”时一十分吃惊,觉得不应该啊,隔着里里外外的人。
“你不知道?”
“我后来知道了。”
“傻子眼力全是林越。”尤翘楚对时一的迟钝表示无奈。
就像她平日总劝诱她,傻子才在一棵树上吊死一样。
“我们的餐桌就在附近不远处。”廖韵之说。
“开学后各个社团纳新,有什么想法吗?”如今尤翘楚也已很少念叨时一,她自是知道就算她费劲唇舌,也拧不回这匹倔强的驴。
一腔孤勇撞南墙,一片痴心难回头。
“暂时没这打算。”她总觉得揽了一个副班长的职位,今后必定有一堆的事需要做,学习和工作,她做不到一心多用,丰富课余生活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暂时搁置一旁。
“我准备加入足球部。”
“为了何佑禹?”廖韵之隔着屏幕嗤嗤的笑。
“算不上。”
“但也脱不了关系。”时一戏谑的笃定。
得到的是尤翘楚满屏的汗颜。
“真不是。”连辩解都显得无力。
时一回到宿舍后就立马一间间的跑班级女生宿舍让她们一个个在表格上填写详细资料,事情忙完后洗漱上床,已经接近十点的熄灯时间。
大家累了一下午,没有所谓的深夜卧谈。
她手机里的群消息已经炸开了锅,时一把它设置为接收但不提醒。她把空调被罩过头顶,屏幕亮度调成夜间模式,以掩盖墨色中刺眼的光线,她对着手机望眼欲穿,是在等林越的消息。
她划动着群消息,一条一条认真的看着,以旁观者的姿态揣摩着林越夹杂在其中活跃的消息内容,像过去三年那样。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直至他不再在群消息中出现。颓然的把手机放在枕边。
屏幕再次闪现,有消息进入。
却等来了江则的好友请求。08√
廖韵之喜欢叶承彦已是不争的事实。
她的这段早恋始于初三上学期,她将心事掩藏的极好,旁人看不出半点端倪,而时一和尤翘楚更是后知后觉。廖韵之毫无一点儿特立独行的举措,按照稳定的作息和� ��悉的习惯生活着,皆属日常百态,所以即便是在亲密无间的时一和尤翘楚的日日相伴下也并未从中察觉出一丝一毫令人不对劲的地方好心生怀疑。
初三时,班主任根据班级各位同学的学习情况拟定了一次又一次的座位调动,但她们三个的座位却没一次是相邻的,隔着同班同学,分散在教室的各个方位上。
时一因为是学习委员的关系,课间总免不了收交作业、登记名单、汇总成绩等工作。应届毕业生在学校领导的“精心呵护”下,其所在班级的楼层也是最高的,按其意便是远离“外界纷扰,专心备考”。时一曾想过向班主任辞去学习委员一职,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才更为妥当。大战前的自觉性与约束性,使得初三年段较低年级相比安静了许多,课间偶尔会传来一小部分同学在班级过道或者楼层走道里喧哗打闹的声响,但总归不敢肆意妄为。归咎其原因不外乎于此,一则是楼层太高,课间时间太短,在诺大的操场和教学楼的楼梯间来回跑动时间已过去大半,此举简直吃力不讨好,二便是多数人选择坐在座位上埋头与习题奋斗,一人如此,众人如此,稍懒散些便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之醒目的倒计时,更显得人心惶惶。哪怕你稍安分些呆在教室里与同学探讨错题,即便是装装样子在自己的座位上毫无效率的随意翻看着知识点都能聊以**。
但她的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的事,事后就被丢弃了,往大些说临时辞去职务未免过于自私,往小处讲继续下去也全凭“万一呢”的私心。
不用说,林越是她所有侥幸念想的起源。
她们三个就是在如此的状态下,忙里偷闲的在教室后方的窗口旁凑在一块调整着因学习压力而紊乱的气息,大口大口的透着气,呼吸着在开敞的窗口处灌进满怀的清新,搓揉着干涩的眼睛和酸疼的脖子。
那天像无数个晴空万里的日子一样。
开端起自廖韵之状似无意的一句:“你们觉得叶承彦怎么样?”
廖韵之这么无端的一句问话,是后续她们所知晓的一切故事由莫名其妙自然而然地转为顺理成章的端倪。
如若当事人没有开口半句,她们定不可能妄自从蛛丝马迹里窥探些什么。
而要到很久以后她们才领悟出话外音不过是一句无声的隔空喊话“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啊!”带着抵死不屈的倔强。
时一的第一反映是一脸茫然:“什么?”她是没听懂这个陌生的名字。
“叶承彦?”尤翘楚扭曲着脸,带着一脸与我无关的审视。
“谁啊?”可想而知,时一定是不认识这名同级生,她交际圈窄,整日局限于班级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缘浅,除了班级内熟识的同学和经常出现在年级光荣榜上略有耳闻的名字,其他人算是一概不知。所以廖韵之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只觉得生疏,时一转向尤翘楚。
她们只是面面相觑。
随后尤翘楚一副恍然大悟的感慨:“啊!他啊!”时一本以为她知道些什么,紧接着是令人大失所望的,“我不熟。”
看来也不过如此。
时一只是扫兴的白了她一眼:“真是高估你了,还以为你知道些什么详情。”枉费了她的一番期待。
“不就是我们楼上那个班的嘛,好像是一个热爱篮球的男生,午饭过后从学校食堂走出来回班的路上就挺经常看到他在篮球场上的,不然便是傍晚放学时,就这么两个时段。这些我还是知道的,至于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没兴趣,就没去多加了解。”尤翘楚摇摇头又瘪瘪嘴,刚一脸不屑一顾的说完,就瞪大了眼睛,张嘴吃惊道,带着狰狞,“你不会吧!”
尤翘楚揣测出了廖韵之没由来的意图。
尤翘楚把一只胳膊搭在窗框上放松,微调了站姿,两腿交叉站立,更显慵懒。时一站在她的身侧,背靠着墙,静静地听。
两人嘴里是不谋而合的“啧啧啧”的咂嘴声。
她们头又往后靠了靠,让与她们面对面站着的廖韵之后退几步,然后从上到下重新审视揣摩了一遍,就好像无声的应答:“你今天没病吧!”
廖韵之被她们看的浑身不自在,泄气的斜了下眼,以示抗议。可焦点全然不在时一和尤翘楚之间,自始至终都望着窗外,慢悠悠的说一句:“干嘛啊!大惊小怪的。”
时一和尤翘楚灵光闪现,突然顿悟般的扭过头,转身趴在窗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不远处的那片篮球场,热切的搜寻。她们所在楼层较高,光线强烈而晃眼,从这看过去,只能看到三两体型相差无几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时一看不清楚,在好事者尤翘楚眯着眼伸长了脖子的指指点点下,算是看了个大概,只是个身形的大概。
那是廖韵之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提起自己喜欢的人。时一知道,廖韵之开口的那句问话本就不是重点,她更不在意她们的答案如何,只是略微通报好友一声。
心事有人诉,就是莫大的幸福。
自此以后,时一和尤翘楚总在廖韵之的面前以叶承彦的名义逗弄她,毫无关系的一句句再自然平常的对话,都能被尤翘楚扭曲歪解,生拉硬扯上叶承彦的名字,直到如愿的引来廖韵之一脸“你们够了啊!”的娇羞,毫无对策的无可奈何,又好气又好笑。
甚至廖韵之开始自我反省,当初告诉她们自己的心事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们每调侃她一句,她就感叹一声“误交损友啊”,带着满腔的悔意。
但说实话,虽然她时时悔不当初告诉时一和尤翘楚这个秘密,却也只是嘴上逞强,而心里泛着一股暖意,就好似她和叶承彦的关系真在她与好友的你一言我一语中联系更为密切,仿佛一切美好的幻想下一刻就会成真。
甚至后来,为了更近一步探求真相,看清叶承彦的真容,也为了满足时一的好奇心,她们三人约好在体育课后故意站在篮球场旁观望远处早已蓄谋已久的廖韵之在他的指导下打篮球。
篮球场由三块完整的活动区域并列而成,课间人来人往,她们三个站在最外沿蹲点。可偏偏较近的两块场地被低年级的占了,导致叶承彦和他的伙伴们选了最靠里面的那块场地。
“啊!怎么离这么远。”尤翘楚愤恨完,就急匆匆的拉着时一想绕着球场外圈往前走,刚迈开两步就被廖韵之截住了。
“别啊,站在这看就好了吧。”廖韵之阻止了她们,生拉硬扯的把兴致高涨的两人拉回原地。
尤翘楚甚是不满的白了廖韵之一眼,扁扁嘴,只得独自咕哝,言听计从的泄气应了一句:“哦!”
尤翘楚其实见过叶承彦的模样,她纯粹是凑份热闹,可相比之下反倒是尤翘楚更为激动。
时一是真没见过,但也不一定,也许只是楼梯口的擦肩而过,叶承彦留给她的印象并没被她植入脑中,更何况她此前是没听说过他名字的,就算留心多看了一两眼,没有准确的名字等基础信息与之匹配,也便过后就忘。
尤翘楚觉得不可思议:“不应该啊。”
但考虑到时一平日里状态,刻意嘲笑道:“算了,虽然不是很懂你走路时注意力都放在哪,但一想到就算迎面走来一个熟人,也不见得你能立马反应过来打声招呼我也就不怪你了。”
就是因为这种状况时有发生,她们才敢站在时一的立场考虑,是真的没看到,不是故意佯装的。
一开始尤翘楚不能理解她,一脸震惊的直视她的双眼:“你今天有擦亮眼睛出门吗?”
或者是“就是因为你老这样,偶像剧里男女主无意中的偶遇才没在你身上发生,好姻缘都不观顾你了!”
话末想到时一喜欢的是时常碰面的同班生林越,这个假设站不住脚跟,也就不攻自破了。
最后懒得再搭理时一了,索性直接严肃的说上一句:“你是真瞎!”
“是不是那个?”时一刚说完就伸出手直直的朝着那群人里指,问着一旁的廖韵之想确认下。话落还没伸直的手不由分说的就被廖韵之硬生生地按了回去,廖韵之背对着篮球场,对着两位急得在原地跳脚:“能不能低调一点,别这么明目张胆的指来指去,被看到了怎么办。”她那过分焦急的模样惹得时一和尤翘楚一阵阵的耸肩憋笑。
“拜托,离的够远了好吗!”
就算眉飞色舞的往叶承彦的方向跑,屁颠屁颠的背影还带着克制中的少女羞涩。
廖韵之与时一和尤翘楚分开前还不忘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嘱咐:“别总是死盯着他看,很尴尬的好不好。”
她是真的很认真。
真的,即使过分直白的看着叶承彦也会令她尴尬到死的程度。
时一半模糊的评价了一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显然,即使她这次戴上眼镜,也不见得能看的多清晰。
但放弃对于她们来说哪是件容易的事,越是有所进展越是想要归根结底。
从此以后,她们总是在课间操结束后趁着混乱的人群乱入其中,在廖韵之的眼神示意下以适当的距离尾随其后,廖韵之时时提醒要低调,担心稍有差池便会闹得“满城风雨”。她们就这么数次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的刹那间妄图看清真面目,却屡次下来以跟不上他的步伐无疾而终,很是挫败。
“是挺不错的。”等到真正看清的时候已经是几周后的事,依旧是楼梯间的拐角处,努力终有所获。
不同桌的她们,密集的人群中,一分分的情感在阳光下蒸腾。
那段日子里,廖韵之对时一分外殷勤,总是掐着适当的时机主动走到时一桌前问她:“作业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抱到年级办公室里?”
起先时一不知情的时候只当廖韵之是良心发现懂得心疼她,有时作业本厚、科目多、作业量大,一册一册的习题书堆叠在一起,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然后一趟又一趟的抱到各科老师那,一个人送去年级办公室的确很吃力。年级办公室在她们所在班级楼层的上一层,也就是叶承彦所属的楼层。
一开始时一不懂内幕,只是觉得奇怪,就算当天需要收交的作业量少,廖韵之也心甘情愿且乐此不疲的跑腿。知道真相后,也就了然一笑,随她去了,也算是替她自己省事。
廖韵之是在等时机,等经过叶承彦班级门口时一次相互打着照面的巧合。
校运会持续了两天,本班安排的座位正好紧临着叶承彦所在的班级,低处前几排方便走动的位置已占去大半,时一、廖韵之和尤翘楚不得已坐在眺望台的最高处,坐定后时一才发现叶承彦与她中间就隔着一位他的同班同学。时一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愁眉不展地摆弄手机的廖韵之。
“完了,我手机突然卡机了。”廖韵之一直反复敲击着手机屏幕,死命按住开关键,想重启手机,却毫无半点起色。只专注于手机屏幕的她,根本没会意到时一的讯息。
时一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重重的用手肘捅了廖韵之一下。
廖韵之见手机仍旧毫无反应,索性放在一旁置之不理,让它自生自灭,想着一会应该就好了,这才有空闲回应时一。只见时一朝着她右边的方向努嘴、斜眼。她微微探头看了下才领会到,掩饰不住的惊喜。
“翘楚,你手机借我一会。”
那会时一仍旧使用着诺基亚,自是不适合拍照,而尤翘楚在有换手机的打算起时,就已盯准了触屏新机。
廖韵之高举着尤翘楚的手机“不择手段”的努力抓拍高清画面下的叶承彦,但由于位置角度的问题,就算时一有意为其让道朝后仰着身子,横隔在他们之间的还有那名叶承彦的不知趣同班生,廖韵之摆弄着手机好一会却找不到一个正好的取景点,关键是第一张的大胆偷拍还被当事人抓得正着。
由于看台位置布局不合理的问题,排班位置没整顿好,后来没多久他的班级换了场地休息,她们也坐到了较靠下的阶梯上。
赛前点名的准备工作正好在本班前的那块空地,广播里一遍遍通知提醒,体育老师拿着旷音器一次次催促讲解。准备参赛的廖韵之离开前也不忘叮嘱时一当叶承彦出现在本班前面点名处亦或是比赛过程中经过前方跑道时定要记得捕捉下镜头里的他,一声声郑重的嘱托,二话不说就把早已离席参赛的尤翘楚的手机强塞到她手里。
时一应着廖韵之的话,全程不敢有一刻分神走心,循着叶承彦的运动轨迹,配合的拍下几张出现在镜头中的叶承彦。
那么努力的当一名好的拍摄者的廖韵之,除去模糊不清,毁得不行的照片,最后也仅收获了两张像样的侧脸照。
虽然时一不知道如今那两张来之不易的照片被她怎么处理了,些许已经删了,但那一刻时一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认真记录下了一个性格开朗阳光的女孩为满足爱情的私欲而想在他面前将心怀鬼胎的自己展现得更自然一些的笨拙模样。
时一想起廖韵之曾用及其陶醉的神情形容着那天早晨上学途中忽逢大雨,躲在学校对面的小卖部门口避雨,犹豫着该不该一鼓作气冲向班上,而意料之外的是叶承彦正好撑着伞从另一条来校的路上看见了她,拍了下肩膀以示招呼,然后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主动邀请同撑一把伞的绅士风度。时一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家伙内心的窃喜,以至于廖韵之后来跟她慢条斯理的描绘他们是如何穿过校园的林荫道,她又是如何在行走中无意的碰撞着他的手臂,难掩娇羞的少女心在雨天里顿时已如艳阳高照,散发着光和热。
廖韵之无论何时何地神采奕奕的朝向叶承彦所处方向,才是最为真挚、显露于色的喜欢。
雨天那天当晚她就发了一条说说“一把伞,肩并肩”后面还连带着笑脸和掌声的表情。
时一和尤翘楚一阵调侃:“就不怕他看见?”
后来廖韵之犹豫再三,觉得的确太露骨和矫情了,趁着当事人没刷空间状态前赶忙删除。
但不论怎样,存在与否,都是一块印记。
小题大做皆因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