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呢喃似不解的模样,让温亭湛的心扯着一片片的疼,仿佛炖刀在凌迟着他的肉,明明痛得生不如死,却偏偏还不给他一个痛快。
“摇摇,你别这样,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温亭湛想过夜摇光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会哭的撕心裂肺,会对他歇斯底里,完了狠狠的投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撒手……可却偏偏从来没有想过她这样的反应,这样近乎痛得窒息且麻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反应。
他再也没有隐瞒,将他被阴阳谷的至阴至阳之气灼伤之后,去寻陌钦割肉换肤的事情也交待出来。
夜摇光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她只看到他的唇再动,他的声音有着急切,他的每一个字落入她的耳里她都能够听得懂是何意,可组成一句话,她却完全听不懂。她的脑袋下意识的排斥那话语,排斥它们组成的画面,那对于她而言已经是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
“摇摇,你应我一声可好。”温亭湛看着目光有些涣散的夜摇光,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摇晃着她,语气之中满是哀求。
夜摇光缓缓地回过神,她早已经满脸泪水,然后她视线模糊的眼睛开始聚焦,她愣愣的看了温亭湛好一会儿,她努力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来对他说,她很好,可是她的身体这一刻似乎不听她的使唤,任她如何用力,她的唇角都只能抖动一下,完全扬不上去。
“摇摇……”
“阿湛,我觉得我可能有些累了……”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缓缓的站起身,然后僵直的转过身,“我,我想去歇会儿……”
拒绝了温亭湛想要搀扶她的心,她目光呆滞无神的转身,可是她才没有走两步路,就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摇摇!”温亭湛高喊了一声,迅速的将她软倒的身子揽在怀中。抱着她迅速的踢开了房门,将她放在床榻之上,伸手替她诊脉。
夜摇光脉象混乱得让温亭湛心脏紧缩,这是受了极大的精神打击,才会出现这样的混乱得仿佛随时都会精神错乱变得脉象。
“来人——”温亭湛一声高喝,糅杂着内力传的很广。
几乎是眨眼间,卫荆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少爷。”
“现在去给我抓药,最快的速度,记住药方!”温亭湛一边取出银针,在夜摇光身上扎着,一边面色凌然的说着,“柏仁子三钱,夜交藤一钱,朱砂……”
卫荆迅速的记下,然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晚了一步的幼离和宜宁也赶了过来,温亭湛的目光犀利的落在宜宁身上:“点香,凝神香!”
“好,好。”宜宁虽不知道怎么了,但也是被气氛和温亭湛的神色吓得神魂一紧,可脑子到底是清醒的,迅速的取来凝魂香,点上。
这个时候,温亭湛的银针已经走完,他满头的大汗,幼离将准备好的热锦帕给他,他顺手接过,就为夜摇光擦拭额头,另一只手一直扣着她的脉门,直到发现她的脉象渐渐的平复下来,才放松了紧绷的情绪。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胡乱的擦了擦自己,温亭湛才将幼离他们打发掉,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温亭湛侧坐在榻前,伸手摸着她肌肤光滑如剥壳鸡蛋般嫩白的脸,他的眼中全然是一片心疼,情况似乎比他想得还要糟糕。
原本夜摇光的身子就受过重创,现在还在恢复期,如今又因为他的事情就乱了心脉,就是伤上加伤,温亭湛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摇摇,别再吓我可好?我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漆黑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她,眼底是一望无尽的柔波。
他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可以隐瞒她一辈子,让她在他的欺骗之中只有欢声与笑语,可这一刻才深深的领悟到什么是纸包不住火。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执意要去割肉换肤,是不是她不会心痛到经脉错乱?
他似乎真的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夜摇光昏迷了一整夜,次日晌午才醒来,温亭湛就这样不言不语,不眠不休的坐在了她的卧榻边缘,直到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对上他如玉雕刻的精致容颜,夜摇光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上来,可这一次她不是那种压抑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苦,而是一下子坐起身,紧紧的抱着他:“阿湛!呜呜呜呜……”
她哭得好伤心,哭得好难过,可是温亭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她已经开始宣泄情绪,这意味着她没有憋闷在心里,等她哭够之后,一切都将过去,不会成为她的心结。
温亭湛抱着她,任由她止不住的眼泪将他的衣衫都浸湿,不发一言。
夜摇光又在温亭湛的怀里哭晕了过去。这一次,将夜摇光放下去,温亭湛才安心的起身,他亲自去熬了汤药,等他端回来的时候,夜摇光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见此,温亭湛的神经蓦然又是一崩。
虽然因为眼睛肿胀而实现模糊,可夜摇光还是看到了温亭湛在视线接触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顿时,她干涉的已经没有眼泪的眼睛,又开始酸胀,可到底是涌不出泪水来。
“快,喝些汤药,我给你熬得。”温亭湛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身侧,声音温和清润,用勺子盛起汤药,细心的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的唇边。
夜摇光乖乖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喝下,温亭湛的身子才慢慢的放松,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意,然后将整碗汤药喂给她喝下。
等到温亭湛转身将碗搁下时,夜摇光的双手从他的身后将他环抱起来,她的脑袋靠在他的后背,轻轻的蹭了蹭。因为哭得太狠,而哭坏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得令人听不真切。
她说:“阿湛,我是不是总也不能让你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