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林超吩咐的,叫自己看住萧问的动向,他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来,这萧问可是他的老师,又陪着他从杭州几千里路,一路走到上京来的!
刘生就躬身道:“那小的这便去了,只是二爷孤身一人在这里,小的却是不太放心...”他却是不敢把话说完,谁知道这个小爷,心里还绕了多少的弯子,是不是暗地里还有自己的安排?
至少,一直跟在二爷身边的半夏,到这会子都没有见人影呢!
林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是白说一声,免得自己落个不细心的名声罢了,也就轻轻一笑:“你自去,别人家倒还罢了,就这家客栈,自个儿的地盘上,那还是可以打包票的!”
刘生这下,却是想不惊讶都困难了。
如今上京城虽然也算是律法森严,监管齐全,但是生得美貌又有气质的的小男孩,又孤身一人,却是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全的,除了是在自己私产里,能够全然放心外,不然口吻又怎么会这么轻描淡写!
可林老爷给二少爷的四家铺子,那都是有数的,他也都是去打听过的,若不是以此给林超交了投名状,他和方梁,又怎能顺利投身到他名下做事?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得僭越,稍微抬头看了林超一眼,只是从他清秀的小脸上、眉眼间,自然看不出一丝的端倪。
他的身子就又弯了下去,甚至还比刚才更低了几分:“请二爷稍作休息,小的一定把这两件事都做得妥妥当当的!”
林超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语气却矜持了一些:“我是知道你的本事的,只是,这件事,却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了,白二少那里,你只顾把信送到就行,至于他来不来,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了,至于萧先生,也不用盯久了,若是过了傍晚的酉时,他屋里的人都没有再出门,你就不用等了,外头冷,还是回自己屋子里暖和些!”
刘生细品他话里的深意,到底还是眼色一暗,但还是一句都没有多说,躬身出门。
虽然十多年都没有亲眼见过,但这永福客栈的大掌柜,对待林超的态度上,那真是比吴庄头高了四五个段数都不止,却是连大伙计都不放心了,亲自带着二掌柜来送茶。
林超自然连声称呼不敢,也免不了要应酬几句,这话题一打开,自然就顺势提到了账目之事。
林超才把屋里的那几间铺子给归置整齐,如今是一听到数字两个字,就是脑袋大,而且他自然也明白王掌柜这番殷勤,背后的用意。
林超就不慌不忙把肚内打好的腹稿一一念了出来:“各位都是母亲手下使惯了的老人了,论年龄,论资历,都只有我这个小辈难以望其项背的份,所以这查账一事,竟是不用再提,而且今儿来,也不是为的这一点...”
众人的脸色立刻就放松了些,二掌柜甚至还抬头起来,眼光在林超的衣服上瞄了一眼,才又复低下头去,虽然只有很快的一眼,林超还是清晰地看出了他眼中微微的惊讶,还有些不以为然。
林超一扫众人的神色,他就又徐徐补了一句:“实在是约了个老朋友,只是他最近,人前不太好露面,所以也只得锦衣夜行了....”也算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身低调行头的原因。
众人耳朵立刻又都竖了起来。
他说的再委婉,可能在上京城开了十多年客栈的,都不会是什么蠢人,林超身份高贵,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而且又联想到人前不好露面及锦衣夜行两个词语,他这个老朋友的身份,也自然就是昭然若揭了。
白麒麟虽然是脱了有罪之身,但到底闹出的动静太大,引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于公于私,他也不得不暂时宅在家里,又特别在太子新立,正要立东宫威望,这种敏感时候,他同谁来往,都似乎是不大妥当。
其实说不太妥当这个词,那都还是轻的,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犯忌讳。
可林超如今还是白身,尚无功名在身,就能和太子的表弟称兄道弟了,情谊深得甚至深夜都要聚一回的地步,这件事背后的深意,也是很值得商榷的。
几人的面上神色一紧,再看向林超时,都已经多了些敬畏之心。
这有钱的腰包就算再厚实,都是比不过家里有权的又体面,可家里有权的,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五品官比不过二品的,二品的比不过阁老家的,这侯爵府比不过伯爵府,可再是一等一的国公府,也比不过天子母家,皇后外族,这是几千年了,都亘古不变的真理。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这天子母家,就硬要比普通的公侯之家,至少都要多出一代人的体面,一代人少说都至少都能撑起四五十年,这期间能发生什么事,那都是不好说的。
王掌柜祖祖辈辈都是土生土长的上京人,对于这一点,他自然更有发言权,他的面上就先是浮现了恍然大悟之色。
他的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来,这次,已经多了些真诚的讨好:“此事隐秘,小的自然懂得约束底下人的嘴,少爷尽管放心,保准一个字,都传不出去!小的这便就告退!不耽误您的事!”
他倒是一口纯正的上京话。
林超就多看了他一眼,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又行了一礼:“多谢各位叔伯,今日实在不巧,改日必摆上一桌,请各位坐了,慎重款待一番!”
几人不免又满口不敢不敢地场面话推辞了一番,才退了出去。
少时又送上饭菜来,不过是简单的五菜一汤,居然部分都是素菜,少见荤腥,林超这下就更放心了,就算单冲这份心意,都比自己亲娘舅府里,都更要用心一些了。
这入了冬,北方的天变得也快,早上虽然阴着,但也只是时不时地刮一阵风,冷得紧而已,没成想午后就下起了雪,而且飘飘洒洒,看架势还且得飘上几日。
大伙计就赶忙送了一盆更大的炭火盆子,蹲在地上一顿换了,才躬身退出,虽然态度恭敬是恭敬,那也仅仅局限于对贵客,却是丝毫没有对顶头大老板那种毕恭毕敬了。
林超略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看样子,王掌柜应该是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宣之于口了,不过这样也好!
客栈能在这条街开了这么多年,也靠的是房间内装修精美,家具陈列不俗,底下人做事体贴细心。
一楼是饭厅,二楼、三楼、四楼都是客房,过了午后,外面渐渐就平静了下来,墙壁很厚,不但保暖,更隔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