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促拍满路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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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牡丹饮的酒楼临近洛阳城门,足有三层之高。

于座中望去,商户林立,百姓甚众,只将洛阳街景的繁华热闹尽收眼底。

若论把酒言欢,再没比这更合适的去处了。

若要寻个什么人,此处视野极佳,亦没比这更合适的!

三人方落座,只听赵廷兰笑道:

“看陈先生整日里不言不语,原也是个极风雅的!这般宝地,是如何寻得?”

此处是洛阳最热闹的酒楼,赵廷兰这等纨绔,岂会不知?

陈酿看他一眼,他这般说,只能是一个解释。

便是他有更要紧的事,故而心不在此,无暇顾及。

陈酿斟了一盏酒予他:

“赵小郎君尝尝?”

赵廷兰闻着酒香,已是难忍,端起酒盏便一饮而尽。

“好酒!”他又笑起来。

陈酿又替魏林与自己斟了。

他却不似赵廷兰,只浅酌细品,让酒香慢慢在齿间喉头游走。

赵廷兰想起,上回他与陈酿吃酒,还是为着郑明珍陷害七娘一事。

那时,赵廷兰亦是一饮而尽地喝,而陈酿,总是这般斯斯文文的。

赵廷兰看着他,直直摇头道:

“陈先生,你这般饮酒,未免太憋屈了!”

陈酿笑道:

“酒亦如茶。一盏为品,二盏便是消愁之物,三盏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顿了顿,又道:

“赵小郎君如此豪饮,莫非有甚愁思?”

赵廷兰又吃过一盏,摆手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一肚子酸腐气。吃个酒还这么些道理!我有甚愁思?日日吃好喝好,娇妻在侧,简直是神仙的日子!却有愁思来?”

他这些粗话,魏林听着亦是满脸无奈。

魏林本以为,自己是太学之中最不守礼法之人。谁知,今朝见了赵廷兰,确是甘拜下风!

三人推杯换盏,酒桌之上,也渐渐熟络起来。

酒过三巡,赵廷兰有些经不得了。

他歪歪倒倒地起身,一手扶着小厮,一手扶着墙,只嘟哝道:

“我……我去茅厕……你们……不许走,回来……回来接着喝!”

说罢,他便拖着踉跄的步子去了。

看着赵廷兰的背影,陈酿遂放下酒盏,又拿手肘推了推魏林。

魏林半醉模样,只趴在案头,正笑着要举杯邀明月呢!

“陈兄!”他道,“推我作甚!”

陈酿白他一眼:

“你真当来吃酒的?”

魏林笑了笑,猛地清醒,只道:

“开个玩笑!”

陈酿摇摇头:

“那还不快跟上去看看。”

“看什么?”魏林满脸茫然,“看赵廷兰如厕?”

他转而作出一副嫌弃神色,身子朝后挪了挪。、

他上下打量着陈酿,道:

“陈兄,你竟是这样的人?”

陈酿扶额,直想砸一个酒盏过去!

这位祖宗,还真是来吃酒的!已然满口醉话!

他无奈道:

“你可见那胡人行色匆忙?”

魏林点点头。

陈酿方道:

“他定是与人相约,有人等着,方才着急。所约之人,若真是赵廷兰,方才被咱们打断,又是急事,他必再来寻。”

魏林这才了然,方道:

“故而,赵廷兰此番出去,或许是见那人的?”

陈酿点头。

“你怎的不早说!”

魏林拍案而起,再不耽搁,正要赶着追出去。

陈酿只道:

“人家也是会防的!紧随着追出去,是打草惊蛇。”

魏林着急得直跺脚:

“人都行远了,还跟什么?”

陈酿忽看向窗外,伸手指向街道:

“行不远。如厕的时间,走不出这条街。”

魏林朝街道瞧去,远远地便能望见赵廷兰。

他这才服了。日后陈酿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再不过问!

陈酿看窗外,看了好一阵子,只见魏林已追上去。

那胡人果然出现了!

他拐进一条小巷,赵廷兰亦随他拐进去,魏林只藏在墙根听。

小巷之中,陈酿视线不及,这才渐渐收回了目光。

他吃过一盏酒,忽见着赵廷兰带来的酒坛。

陈酿行上前去,打开盖来,只觉酒香扑鼻,浓郁芬芳。

仔细看去,霎时间,只见得酒中飘着几根竹简。

坛口太小,非要打破酒坛方能取出,陈酿一时又有些为难。

正思索间,却见魏林回来了。

不多时,赵廷兰亦回来,陈酿只好作罢!

时至夜里,陈酿与魏林皆说起今日之事来。

魏林只道:

“白日在巷口,他们是金文交谈,也不知是否怕人听去。”

陈酿笑道:

“这等把戏,如何防得住你?”

原来,太学亦学金文的。

眼下与金人多有交战,所谓知己知彼,金文便成了太学必修的佛功课。

魏林遂笑道:

“他们做了些布匹生意、花草生意,互市交换。说来,倒没什么不寻常的。况且,赵廷兰一副纨绔习气,又能做成个什么?”

“没什么不寻常?”陈酿忽问。

魏林愣然点头。

“可那人,是金人细作。”陈酿道,“与他见面,这本就是一件不寻常之事。”

况且,酒坛中的竹简,是赖不掉的!

如此,赵廷兰,到底是什么人?

他与那金人做的生意,究竟是什么?

魏林倒不曾想这般多,只道:

“既是细作,总要与咱们宋人有所往来,方才不引人怀疑。谢大人让太学查金人细作之事,咱们这几日便将他办了,不就是了?省得节外生枝!”

陈酿点点头。

办自然是要办,可其间太多地方不清不楚,太多秘密还未解开。

见陈酿不言语,魏林又道:

“洛阳府那边,可都与你打点好了。何时动手、何时抓人,你只管调遣。”

“嗯。”陈酿应声。

不论如何,今日巷口撞着赵廷兰,那金人细作必已有防范。

日后再想顺藤摸瓜,怕是难了。

倒不如一鼓作气,将他拿下,再带回汴京慢慢审问。

思及汴京,陈酿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送走魏林,他只拥着一豆残灯,披一挂半旧春袍,倚在窗前望月。

记得去年秋日,他在太学,也淋漓尽致地赏过一回月色。

而今,暮春的月,与秋日总是不同的。

洛阳的月,与汴京亦是不同的。

陈酿垂眼看向庭前牡丹。虽比不得城隍庙的花团锦簇,却也是花繁浓艳的。

汴京的牡丹,应是都谢了吧?

在汴京,此时正当荼蘼繁盛的时节。

荼蘼……

谢府亦有个酴醾架的,立在陈酿书房与七娘闺阁的必经之路上。

多情荼蘼挽成丝,它曾勾上七娘的步摇。

那时晓风微凉,七娘笑得天真无邪,真是极难得的时光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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