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伤春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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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之中,霎时鸦雀无声。

李嬷嬷看向谢菱,又看看五郎,忽向下人们道:

“还不快将这疯子拉下去!等着给谢小郎君惹晦气么?”

婆子媳妇们会意,忙要去拉茉儿。

却听五郎猛地阻止:

“且慢!”

他扫视了四周一眼,又看向茉儿,语气忽变得温和起来。

只听他道:

“你别怕,知晓什么,尽与我说就是?”

“你信么?”茉儿睁大了眼,“人害死了鬼!”

这听上去虽是荒唐,可人一死,不就成了鬼么?

五郎遂点点头:

“我信。”

茉儿忽而很开心,又笑起来。

五郎看着她,又道:

“是谁,害死了鬼呢?”

茉儿显得为难起来。她四下看看,目光忽停在谢菱身上。

谢菱靠着钏儿,瞧上去,只是个受惊的娇娘子。

茉儿顿了半晌,霎时发狂似地害怕起来。

“是她!是她!”茉儿别过头去不敢看,拿手指着谢菱。

谢菱一瞬面色煞白,只颤抖着摇头。

五郎抬眼看向她,悲伤并着愤怒,一时竟不作反应言语。

谢菱正待辩解,却见茉儿猛抬起头。

她一把推开五郎,又至李嬷嬷身旁。

茉儿指着李嬷嬷,只向五郎道:

“是她!”

众人一瞬皆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不明所以,直直摆手。

“是她!”茉儿又随手指了个丫头,转而又指向自己,“是我!”

她忽大笑起来,只在灵堂之中来回游走。

这般语无伦次,果是个疯子啊!

谢菱长长舒出一口气,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茉儿遂被带了下去。

五郎才紧绷的神情,霎时化作满面的颓然。

疯子的话,他竟也信了!

这便是关心则乱么?

谢菱四下看了看,被茉儿一闹,灵堂已然混乱一片。

她遂打发了丫头们收拾,又行至五郎身旁,只道:

“五哥,抱歉。你好心来祭拜,却让你见着这个。”

五郎摇头,又道:

“你怎的放任疯子灵前胡闹?”

这便是质问语气了。从前,五郎惯这般待谢菱的。

谢菱心中嗤笑,面上却很是无奈:

“那疯丫头,本是伺候卞娘子的。”

五郎一惊,转过头看着谢菱。

果是有些渊源!

谢菱看五郎一眼,又道:

“原本,卞娘子的病,也不至要命。只是这些黑心的丫头,暗中克扣,并不曾上心照料。”

五郎正待斥责,谢菱却接着道:

“也怪我!近来事忙,一时不查,才纵得她们无法无天。”

正说着,她已然啜泣起来。

谢菱望着满地丧幡纸钱,一片狼藉,哭得更是厉害,丝帕已湿了半张。

这等境况,五郎哪里还好说句重话?

她缓了缓气息,又道:

“卞娘子去时,是站着去的。这丫头心中有愧,生了暗鬼,这才将自己吓疯了去。”

钏儿扶着谢菱,一面替她拭泪,一面道:

“近来常有闹鬼之说,焉知不是这疯丫头的缘故?”

闻得此语,五郎心底,霎时百感交集。

因着丫头不尽职,她便这般容易地丢了性命。

到底,是太不值,太轻贱了!

他冷眼看着谢菱,也不知她的眼泪是真是假。

不过,她愿为卞大娘子操持后事,总算难得。

五郎叹了口气,方道:

“既知是丫头作祟,如今又疯了,怎的还留着?或是报官,或是撵出去,也好让芳魂安息啊!”

谢菱心道,若非等赵廷兰回来,拿她当替罪羊,才懒得养着呢!

谢菱又啜泣两声,只道:

“到底,卞娘子是廷兰心尖上的人。骤然没了,总归要有个交代。也不是我说处置,便能处置的。”

“此事,可同赵廷兰说了?他几时回来?”五郎忙问。

谢菱方道:

“前日已去了书信。大抵十来日,想是公事要紧,他也不必这等着急。左右,我在此料理,也是一样的。”

赵廷兰,果真是好薄情啊!

五郎垂下头,再不言语。

若说薄情,他谢五郎又何尝不是呢?自己又有何底气,去怨怪旁人?

情起、情灭,皆因他一番招惹。

若非他,卞大娘子何至于委身鲁国公府,又何至于是如今的下场?

五郎举目四顾。

凄凄冷冷的灵堂,唯她一个孤魂野鬼。

便纵有千种情思,她消受不起。而五郎,更是消受不起的。

他徒然叹了口气,烧过一摞纸钱,便踉踉跄跄地去了。

谢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脆弱而缥缈,忽而心有所感。

这个五哥,从来便是位富贵闲人。

除了吃喝玩乐,他对万事皆不上心,对万事皆不在意。

偏偏此时,一个妓儿灵前,倒见出一片真切的赤诚来。

原来,他也并非没心没肝的。

只是在他眼中,一个庶妹,到底比不上这缕妓儿的亡魂。

赵廷兰正在洛阳公干。

听闻他是谢府的女婿,上下官员无不好吃好喝地伺候。

洛阳为唐时东都,本朝西京。虽比不得汴京繁华,可热闹得趣的去处,却也不少。

恰逢暮春,牡丹正盛。

洛阳向来以牡丹名扬天下,来此遇着,自然要好生游赏一番。

况且,赵廷兰又是那爱排场爱热闹的性子。旁人投其所好,总是不错。

这日,他恰打马看花而回。

只见他一身枣红泥金春袍,革带束腰,戴一方玛瑙嵌宝冠子,春风满面。

赵廷兰哼着新曲,一面朝屋中走,一面将外衣丢向丫头。

见他回来,小厮忙凑上前去:

“兰郎君,汴京来信了。”

赵廷兰不紧不慢地随意坐了,翘起腿搭在凳子上。

他又自吃一盏茶,笑道:

“我家菱娘想我了?”

小厮笑了笑,兰郎君自来便是这没皮没脸的样,倒也是惯了的。

小厮举起信,方道:

“正是了,兰郎君在外风,可盼煞闺中佳人了!”

赵廷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小厮便道:

“狗才!好甜的嘴!”

说罢,他只将家书细细读来。

其上所言,原是卞大娘子骤然病亡一事。

赵廷兰面上的笑渐渐隐了去。或是生愧,或是后悔,他也说不清。

他本想着帮人帮到底。一来,此是极公平的生意;二来,黑心钱赚多了,也当是积德行善。

不承想,却偏偏搭进了人家的性命。

也罢,她自己选的路,不论遇着什么,也都与人无尤了。

赵廷兰举步至案头,燃上一注清香,聊表追思。

他又抽出张小笺,只在其上写下四个规整之字:

下不为例!

罢了,他遂让小厮连夜寄去。

那小厮撇撇嘴,只笑道:

“人家寄来长篇大论,兰郎君却回几个字!谢娘子当真是神情错付啊!”

他摇摇头,只忙赶着寄书信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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