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抬起拉拢的眼皮看了谢琳琅一眼,声音嘶哑着道。
“老朽名为阎平,谢大人唤老朽一声阎老便是。老朽此来,是为了代主人传话……”
他说着,视线从谢琳琅身上,一点点移到了秦珏身上。
“我家主人说,谢大人愿意舍弃京城的荣华富贵,和唾手可得的丞相之位,如此洒脱,让他十分钦佩!因此,他也愿意各退一步,不再咄咄相逼,只是……”
老者看着谢琳琅,声音平稳的,一字一句道。
“只是这些都是谢大人的一面之词,等回去京城后,未必不会反悔,所以我们罢手可以,大人也必须先给出一点诚意!”
谢琳琅眉梢一挑,“哦,你们想让我给出什么诚意?自废经脉,毒哑自己?”
阎老摇了摇头,“谢大人慷慨果决,我家主人又怎么会提出这么不仁义的要求?
而且我家主人是真心想要和大人化敌为友,大人能不能拥有诸多同盟,就要看接下来这诚意给得足不足了。”
他说完,伸出手去,手心一吸,便用内力就将身边一位刺客手里的剑吸到了掌心,再随意甩出,那柄剑就斜插在谢琳琅面前,剑身微颤。
谢琳琅见状,眼神不觉多了几分寒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阎老表情木然的说道,“大人需要给出的诚意很简单,只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杀掉前太子秦珏,便够了。
大人也可以放心,杀了他之后,我家主人会找来相似的少年顶替他,绝对不会让大人为难。”
谢琳琅被他这话给气笑了,“我要是会杀他,还至于出现在这?”
阎老闻言摇了摇头,他一挥手,身后几大世家的刺客便全部往后退去,不敢再听他们的谈话。
待他们退出百米,阎老才一震衣袖,拱手对谢琳琅道。
“谢大人如此聪慧,会不知道我家主人的潜在之意?
如今陛下显然是悔了,所以才会有蝶妃的存在,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下旨让太子复位。
可太子殿下满心恨意,回京之后必然会搅得民不聊生!所以我家主人本着忧国忧民之心,想要与谢大人联手,‘换掉太子’!”
谢琳琅出现之前,那些人其实还没有这个打算,可谢琳琅答应放弃一切回去项城,他们便琢磨开了……
在他们心里,谢琳琅绝对是个聪明人,那一个聪明人,怎么可能这么干脆就为了情义,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尊位?
除非,她这么做能得到的更多!
再往深处一想,她这次回京,和皇帝打交道最多,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也看出了皇帝的悔意。
所以她才毅然决然的选择救太子,好让太子对她充满感激!
有了这份“情义”在,太子一旦恢复位分,当上皇帝,怎么会不感激她,不信任她?
到时候她得到的,又岂是一个丞相之位那么简单?
想到这一层后,幕后那些人顿时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他们甚至觉得,谢琳琅早在一年前就早有预谋,所以才会放弃京城的官职,去项城当一个七品县官!
如果真是这样,那谢琳琅这厮藏得也太深了。
……
他们以前是不知道,现在他们既然已经猜出了谢琳琅的“真实用意”,又怎么会不想着分一杯羹?
只是扶持秦珏就算了,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的才参与了夏家那场浩劫,不可能得到秦珏的信任。
但如果,他们可以和谢琳琅联手,换一个太子,那一切就顺利多了。
届时太子只是他们的傀儡,他们想怎么操作都行,想必谢琳琅也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毕竟扶持真太子,哪有利用假太子来得轻松?
而且这个事也只有她能做到,因为只有她深得皇帝信任,愿意把项城和太子都交给她。
这样,她在项城秘密培养一个假太子,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因此,他们才逼着谢琳琅杀掉真太子,这才是谢琳琅需要展露的、真正“诚意”!
谢琳琅和秦珏闻言,都愣了一下,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再看着阎老的眼神就变得非常不可言说。
阎老自以为已经洞察了谢琳琅的内心,也不客气,继续说道。
“老朽知道就这样让谢大人分一杯羹出来,谢大人肯定不愿意,但您也不用急着拒绝,仔细想想。
这古往今来,但凡想成事者,怎么可能不需要帮手?
谢大人也是如此。
纵然您天资过人,可您到底只是孤家寡人,没有家族,也没有依托。
眼下京城被您得罪者十有八九,您若是连一个盟友都没有,日后就算得到了皇宠,又能坚守到几时?”
阎老说着,揣度着谢琳琅的表情,语气越发诚恳。
“而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结盟机会,只要谢大人愿意杀掉真太子,与我们联手,分一杯羹出来,日后事成,您就是最大的功臣!
我们会拥护您为帝师,而且您会比现在的帝师拥有更大的权利!
因为傀儡是您在项城一手立起来的,到时候您就是摄政王!名正言顺的暗帝!如此,您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谢琳琅听得瞪圆了眼睛,眼前这人实在太会说话,让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预知了秦珏会当皇帝,然后提前去刷存在感了!
秦珏闻言也定定的看了谢琳琅一眼。
如果当初出现的不是她,而是这样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他能辨认得出来吗?
不,还好是她,只能是她,除了她,他谁都不信!
见谢琳琅完全被镇住了,一副被人揭露了最大秘密的震惊模样,阎老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现在,大人愿意展示诚意了么?只有您亲手杀了秦珏,我家主人才会相信,我们是同一阵线的。
日后大人哪怕身在项城,也不用担心京城的动向,有我家主人这些盟友在,没有人能越得过‘太子’去,日后登基的,也一定会是我们的‘太子’!”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柄剑,威胁之意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