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说：“刘姥姥，您这打了比喻也半天了，你倒是给我们袭人姑娘出个主意啊？到底，她是该出阁呢，还是在怡红院上班？”

刘姥姥说：“这个啊，还得看袭人姑娘自己，她自己说的算。”

晴雯很不开眼，对杰克说：

“我说的对吧？这算命的啊，说话都是云山雾罩，可就是不肯说的确切，现如今，这刘姥姥说了这么多车轱辘话，缺没有说出个准主意来。”

晴雯只管自己直来直去滴说话，完全不顾及刘姥姥的感想。不过，刘姥姥全然不计较，此刻，刘姥姥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为自己掏钱的客户身上呢。

袭人说：“晴雯你少跟着敲边鼓，告诉你，这事儿啊，的确是如刘姥姥说的，人家出的主意再明智再有灵气，也架不住这事情的当事人——我一个愿意啊，千金难买愿意，你听说过吗？”

晴雯说：“照这么说，你所谓的请灵媒，原来也不过就是个走过场，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拿主意的。”

袭人说：“你这个傻丫头，你懂不，灵媒就是个给你打鼓助你上阵的，这仗啊，还得你自己打。”

晴雯吐了吐舌头，表示真心不懂。

袭人对这假小子加半大天真孩子实在是没有耐心，袭人还有自己的要事等着刘姥姥给解说呢。

刘姥姥说：“张员外这档子事啊，是你前世种下的因。”

袭人一惊。

刘姥姥说：“你回去问一问，张员外家的是不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痣在鼻梁那里。”

袭人一下子被刘姥姥给说糊涂啦，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刘姥姥继续不温不火滴说：“他要说有这么颗独特的痣，那就是再说他上辈子是个采花大盗，专用鼻子来挑拣有香味的花儿。”

袭人一惊，恨不得想马上遣人来问一问家人有关这个张员外的相貌，家人当时只说他年纪有些大，没提他的面相。

杰克和晴雯听了刘姥姥这一番玄乎的话，你瞅一瞅我，我看一看你，简直就是给惊呆了，一致认为刘姥姥对人的相貌的解读有些个没文化。

刘姥姥说：“你想啊，你是花儿，而且是花香袭人的花儿，他要是鼻子旁有颗痣的话不正说明了和你是前世的缘分吗？！”

袭人说：“那，就算是前世有缘，也是段孽缘啊。”

刘姥姥学着晴雯也吐了吐舌头。

这要是在西方社会的话，一个人表示无可奈何，表示不得已而接受的时候，会耸一耸肩，在南周就没有这个表情包可以用，所以，别看刘姥姥这么岁数一把的，也只好使用了晴雯的表情包，做了一个不符合年龄的吐舌头动作。

虽然，这个动作和年龄不相符，但是，这个动作却可以准确无误滴表达刘姥姥的态度，那就是很无可奈何。

袭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刘姥姥的这一套比喻和说辞吧。

袭人继续问：“那，我在怡红院的这一段工作和学习，难道不是一种前世的果子吗？”

刘姥姥说：

“姑娘，你的生辰八字在我的手上，我给你算一算，再加上我手上星盘的显示……让我好好滴合计合计。”

在一旁的旁观者晴雯也是乍舌啦，这中西合璧的，又是星座，又是八卦的，貌似，刘姥姥为了这一点咨询费也是拼了。

只不过，晴雯觉着刘姥姥的功底看似挺厚的，露出来的也点、面、线的很缜密，很全面，至今还都没有露出马脚来，但是，怎么都让人觉着刘姥姥是蒙古大夫、假道学呢，感觉总是不对。

一会儿，刘姥姥西方的一套，一会儿东方的一套，一会儿古代的一套，一会儿又务实于眼巴前，无所不用其极的，也是个的的确确的老江湖啦。

刘姥姥说：“袭人啊，怡红院，这可不是前世的姻缘，这个啊，你来这里，也不是现世现报，完全是随机的、自由散漫、撞大运给撞上的。”

袭人简直眉毛都要挑起来啦，什么？自己来到怡红院，难道真的不是机缘，而是随机的吗？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还有什么命运可言，连命运这个观点都不讲了的话，那么，还请什么灵媒给算卦啊？！袭人越想越觉得情理上不通。

刘姥姥说：

“你要认，如果是你前世种下的因，你这辈子是要还的，但是，如果你是被随机挑选的，那么，这一的机遇你无需表示感谢。”

袭人说：“照刘姥姥这么说，那么，我就得一定嫁给这个张员外了？”

刘姥姥说：“这个张员外虽然是前世种下的因，但是，那是他这辈子要还欠你的帐，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袭人睁大了眼睛，这些说辞怎么让自己越来越跟不上思路，那么，就更是插不上嘴啦。

刘姥姥说：“也就是说，你可以选择嫁个张员外，那一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命运，说不好，过不了多久，就凭借你这能干的劲儿，张员外大老婆一死你就被扶了正呢。”

袭人说：“别这么说，赶紧敲三下。”

于是，袭人也不顾宝二爷和晴雯在旁边看热闹，照着门就是康齿康齿三下敲打。

刘姥姥说：“这人家是大户人家，人家随时等着你过门呢。”

袭人觉着刘姥姥提醒的很对，自己一向以来就梦想着等宝玉长大了好嫁给她，但是，也不是随时都被人家等着过门啊这么一比较啊，张员外家的邀约就实惠得多，对自己有利得多。”

袭人心想：找这么说，刘姥姥一定是特别希望自己可以嫁人，嫁个这个张员外。

的确，从实惠的角度来说，张员外一家那是要报恩，所以这件事准不会往鸡飞蛋打的方向发展。

但是，怡红院这档子事和张员外的提亲一比，就不靠谱得多了。

看似，刘姥姥是支持自己嫁个张员外家了？袭人心想。

这个时候，刘姥姥又开口了，说：

“但是……”

袭人一听“但是”这两个字，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自己的这个反应分明是在说自己正期盼着能有一个转折。

刘姥姥说：“但是，这个世界是遵守自由意志法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