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多少有点回过味来，每个人都有个小九九，感觉怎么自己一个大人被一个小丫头三下五除二就给说服了呢，多少都有些难于置信。

但是，他们都反过来又一想，每一个人都觉着刘妮的主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不过不得已，因为目前别人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因此，尽管大家都并不是很情愿，但是，也还是必须得按照刘妮所提出的来办事。

于是，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说话。

刘妮知道这是大人们想的事情多，考虑的因素多，导致的结果就是不仅不善于找出方法来，而且，也不善于站出来拍板。

但是，同时，刘妮也很明白另一点，那就是如果自己一味地去推进这个主意，反而会更加引起大家的警觉和不满，说不好反而会事成其反地把好事情给办砸了，这样的情形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三缄其口，等待大人们的决定。

这个时候，教书老先生首先绷不住了，他绷不住的原因很多，此刻马上就要上下一节课了，私塾里的娃子们还在等着他，他要么拿出一个主意来，要么放弃刘妮的主意，否则，事不宜迟，他得回去上课啦。

还有，就是教书先生是这个复杂问题的始作俑者，要不是他要一套孤本古卷，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他有些责备自己简直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非得让人家卖货郎给自己攒齐了这么一套，结果呢，问题症结还是出在自己这里，自己竟然无力支付。

而遇到麻烦情况的是，这位卖货郎是自己学生的家长，不好意思，所以才谦让着说要送书给教书先生，教书先生何尝不知道这位卖货郎自己也支付不起这么一笔大的费用，同理，教书先生也这么看刘妮的父亲。

这种情况下，又想留下书，又想得到学费，的确是一件两全的事情，也多亏这个精明的小丫头，别看人小心眼儿可是不小，不仅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还有效地创新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综合考虑到了各方的利益和需求，真是不简单。

教书老先生有想了想，他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实在割舍不下这套稀缺难找的古卷，更何况是一套孤本，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教书老先生必须自己拿出一个主意来解决这个问题，看似，也只有不嫌麻烦，肯不耻下问般不耻于到各家各户去走动吃饭，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暂时，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可以把学费钱省出来，好早一天将这套放在私塾里的书纳入自己囊中。

思前想后，教书老先生首先拿出了他的态度，他说：

“嗯，我看这娃子的主意我可以试一试，再说，走访各家，了解民间，也是我等视天下为己任的读书人应该了解的民情。”

卖货郎和刘妮的父亲拍手称赞，打心里赞的倒不一定是这个主意，也不是在赞刘妮，而是在赞这位教书老先生，如果三个人谁都不去拿主意的话，那么，大家就等于是僵在了原地，这下可好，终于有一个表明了他的态度。

卖货郎和刘妮的父亲当然同意教书老先生的决定，虽然是在出学费之外，又分摊了教书老先生的伙食到各家，但是，这无疑是有了家校联合的迹象，这对娃子们学业的进步总之是会有好处的，故而，作为家长也是拥护的。

这时候，看似三个大人极要点头散去，可是，刘妮不答应，她昂着头，对教书老先生说：

“大先生，我家也可以出学费，这样，不就可以分摊了这套书的书费吗？”

这话，又是说到了人们的心坎上。

教书老先生此刻不能再继续犹豫啦，他一拍大腿，痛快地说：

“好啊，好啊，我张济堂这辈子就没有教过女徒弟，但是，今儿个，我就偏偏破个例，来吧，小姑娘，跟我进学堂，我就收了你。”

刘妮是何等聪慧的丫头啊，一看自己的事情给解决了，而且，教书先生从之前的千说万说都不肯答应，到现如今却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全因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的确，自己要是上学的话，就是可以分摊很大一部分的书费，这无疑会让书费的问题更早一些解决，再说，本来嘛，课堂上讲课是讲给在座的所有学生的，多一个少一个，对教书老先生来说，并没有额外地多付出力气，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通过这样的办法，刘姥姥的年少时期，也就是还没有出阁之前被称作刘妮的时候，得以上了私塾，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张济堂的门生，不过，是个女门生。

好像生怕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似的，一上来，刘妮就扑通给教书老先生给跪了。

老先生捋着胡须甚为满意，要说，他这是第一次收女徒弟，虽然这样的破例会给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多少带来影响，但是，能够碰上这么个心地灵犀的丫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不啻为一件有待商榷的高兴事。

刘妮的父亲尤其高兴，因为是自己的女儿给她自己找到了解决拜师问题的方法，自己在一边看着女儿，满心骄傲。

这个时候，老卖货郎说话啦：

“嗯，看似，这丫头没有被我给看错，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说不好啊，还是咱山窝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呢。”

此话一出，教书老先生首先哈哈大笑起来，这话可是说到了他的心口上去了，要说，刚才还有些犹疑于到底该不该破例收个女娃子作徒弟，按理说，多一件事可是不如少一件事的，但是，当卖货郎如此言语一出，好似点醒了教书老先生一般，他发现，自己不但在这件事情上不吃亏，而且，似乎还大有赚头。

冒似，如果自己真的培养出这么个女娃子的人才来，也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

教书老先生有些对自己懊恼，怎么这个想法竟然是卖货郎提出来的，而不是自己先想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