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问袭人：“袭人姐姐，那个一股子臭味的东西是啥？”

晴雯在上面很不屑一顾，说：“这你都不认识？这不就是一个自由的摊位吗？”

杰克很生气，自己明明没有问晴雯，这晴雯也太多嘴啦。

还是袭人有耐性，而且，对自己这个小主子一直抱有持久不变的、满满的爱意。

袭人说：“那个啊，是炸臭豆腐的摊子。”

杰克捏着鼻子，一脸的嫌弃，说：“哎呦，这南周人也太不讲究了吧？！”

袭人很惊讶，说：“难道你不是南周人吗？”

焦大在马车前面听了哈哈大笑，说：“我说你这个小主子娘娘唧唧嘛，就一点都不差！”

焦大这么放肆地讲话，很奇怪，当场的另外三个人：袭人、晴雯和宝玉竟然全都一付好脾气地照单接收，亦或是置若罔闻，这让焦大没有生出别人看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反而，颇有些得意，认为自己在这些娃子们的面前长了威风，让他们怯于自己而连大气都不敢出。

焦大还想继续说什么，就听见宝玉说：

“袭人姐姐，我就想不明白啦，这些人难道是白痴，给自己找别扭？放着好当当的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不管，却偏偏要找块厕所的石头来呕臭豆腐，再又煎又炸，简直是，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晴雯说：“你说的不错，宝玉，我投赞成票。”

袭人说：“别有一番滋味的，只不过啊，平常人领略不了。”

焦大又笑了，说：“嗯，我和丫头袭人是一伙儿的，我也认为，这炸臭豆腐是天下的美味。”

袭人此刻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和难缠的焦大爷一个阵线，这对自己这么个有些被孤立的人来说不啻为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晴雯当然是宝玉一伙儿的，晴雯正在帮腔，与其说是晴雯在帮宝玉的腔，倒不如说是感同身受，有感而发。

晴雯说：“要说啊，女子嫁人，就跟这个炸臭豆腐有些个共通的道理。”

晴雯这么一说，大家伙全都非常感兴趣，尤其是袭人，倒不是因为袭人急不可待地希望找到晴雯说话的纰漏之处，好让她好看，其实是因为晴雯很希望能够嫁得好，在这件事情上她这个二六女子也的确是想得多，思虑得全面，一听是这个话题，自然就特别地在意、留心。

晴雯说：“这女子啊，好端端的，白白嫩嫩，要说嫁个好人家的话，也是有机遇良缘的，但是啊，偏偏啊，有时候，造化不济，亦或是拣选得太厉害，导致一下子就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失去了金玉良缘。”

杰克不耐烦，这话题有关女子出嫁的问题，和他有什么关系。完全不爱听。

焦大呢，一个孤寡老爷子，也和杰克一样的心情，一边驾车一边打瞌睡，只有袭人静静地，听得真亮。

晴雯继续说：“闹不好啊，一个闪失，就变成了一块馊豆腐。”

杰克这下子可乐啦，心说这个比喻好啊，一块白豆腐是妙龄女子，君子好逑的，那么，一块馊豆腐就是大龄女青年呗。”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焦大说话啦。

要说焦大，按理是没有发言权的，一个嫁人的话题跟个孤寡老头子能有啥关系，但是，偏偏不知道为啥，这个焦大啊，好像很有发言权似的。

焦大说：“哈哈哈，你们这是埋汰剩女的意思吧？别以为我老了，我就一定是个老糊涂，听不出来你们打岔儿、指桑骂槐和暗暗地相互斗气，以及明着说一套，暗地里指的是另一套。”

杰克说：“咋？焦大爷，您老人家有何高见啊？”

袭人心说你这个坏小子，人家晴雯是个女娃子是自己的同龄人，自己自然感觉晴雯对这个话题是有一点的见解和感悟的，若说出来的话，八成会给自己以启发，但是偏偏，一个臭娃子，一个臭老头子，在这里横空出世地乱打岔儿，简直要气死个人，试想，臭男人对此话题，你能指望他能提供啥样的高见？

焦大很得意，也好像，他似乎有那么点不像以前那么讨厌这几个从怡红院里出来的小娃子啦，一下子改变了他一直以来对他们的成见，这些小娃子嘛，从前自己认为他们太皮，现如今看他们，不知道是感情使然呢，还是自己在带着有色眼镜在看他们，他们的皮现如今在焦大的眼睛里就是顽皮可爱喽。

从前，焦大也一直认为这些娃子简直就是屁嘛都不懂，不通情理，简直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但是，现在不知道是自己的好心情在起作用，还是因为自己太孤单好久没有这么多人同时跟自己说话啦，以至于自己太过于激动和兴奋，对这些娃子太不懂事的看法也变成了：哎，时代变了，这些娃子们的想法跟俺们这些老家伙大有不同，只不过，大家伙对同一件事情会有不同的理解和想法罢了，不见得一定要争个谁对谁错鱼死网破的，想开点想开点，当然就会开心很多。

焦大正因为这样放松了自己的心情，不拘着自己总是穿着铠甲、紧张地处于防范状态，所以才会这样地轻松应对，并且在轻松应对和畅所欲言的情况下变得很开心，很享受这样的对话。这一点，是焦大新近发现的自己的变化，而这变化让他开心不说，还让他很有些个得意，好似，自己有了一个治愈不治之症的妙法似的。

焦大说：“我有发言权，的确，黄花菜都有凉了的时候，更何况是黄花闺女，也就是说：晴雯丫头说的没错，出现嫩豆腐变成馊豆腐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的。”

袭人心想，怎么这么个简单的有关嫁人的问题，好似全世界不同身份、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都假装自己很有发言权似的。

晴雯接着说：“所以嘛，这块馊豆腐很可能就找不到好销路，就好像一个末路狂花的姑娘找到好人家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