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是个对别人很信任的人,这一点,是宝玉和小宝最最了解的啦。当初,参加公主党团练的日子里,连薛蟠都能把晴雯给支使得团团转,他靠的就是说些胡话、博取晴雯的同情心做到的。
所以,晴雯不是一个能撒谎的人,也同理,晴雯不大相信别人会对自己说谎。至于在险象环生、谎话遍地的时代晴雯是怎么逃过一劫又一劫、而没有中致命一枪的,如果说全部是因为晴雯幸运,这里理由似乎也说不过去,想来,如果归结的话,很大的可能是在于晴雯毕竟胆大,虽然不是那么心细,但是对于一般的危险,晴雯还是能靠自己的一身本事和果敢的行动来抵挡一番,再者,晴雯根红苗正、三观不歪,就是说邪不压正的,一般小的怪力乱神一看这一根筋、傻不愣登的闺女也就惹不起躲着走了,还有一点是,晴雯始终没有收到实质性伤害的原因,那就是,在晴雯的内心深处,她是个趋利避害的人,见到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不合适的状况自己也就费心费力、绕个弯子离开了,有着躲避风险和坏人的天生直觉,这一点,还真的不是晴雯多努力、多根红苗正所带来的,倒是她谦虚谨慎、从来不嘚瑟、不张狂而自然而然地避免了一些伤害。
那么,就晴雯爱相信别人这一点,在今天一大早,就体现得格外地深刻,主要表现为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自己因就业的需要而新拜的师傅李木匠简直就是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这个词,用在不同人的身上、不同的事情上还真的有很大的区别,用在学子的身上,那是尊师,用在孙子辈的人的身上,那就是尊重家规、尊重家中至高无上的老祖宗,对于另一些被利益、被某种信仰给绑架的人来说,言听计从就是愚忠,就是把自己的灵魂不清不楚、糊里糊涂地卖给了或者是被诓骗着借给了别人,允许别人对自己施行控制。
这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对李木匠的言听计从,还真不是以上几种情况,她之听话、照师傅要求的去办事,还有一层对技术的尊重、对师父年长的尊重,这里面,并不掺杂很多元素,但是,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之所以不仅听师傅的话,还照师傅要求的去做,其中,只掺杂了一点——晴雯要得到进入宫中的机会,好找到在外界眼里失踪了很久的响铃公主,好共同完成大婚那天的任务。
除此之外,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始终没有拒绝师傅的要求,那是因为她到目前为止还是非常相信自己这个新认的师傅的。
这个叫做李木匠的人有啥不好?打第一眼看见他,晴雯就自忖,这人看着蛮憨厚的,又是一个常年为皇宫做事的人,看起来,还真的是有材料、懂工艺、扎实肯干的一类人,这类技术型人才,对于不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尤其在七八岁上又不幸沦落为蓝领、打杂儿小侍女的晴雯来说,是很钦佩和崇拜他的。
晴雯早就打定了主意,既然自己扮成的小书生在和珅和大人家的夜宴上好不容易赢得了烘焙大赛、力夺头拔的,并且,还取得了和珅和大人、尚大人等朝廷官员们的信任,这是多么不容易做到的一件事,而如今不仅做到了,还没有暴露夜宴上的宝玉和小宝的身份,在这种幸运的情况下,晴雯只能是感谢老天爷的安排,在和珅和大人的力荐之下,得以进宫,也好最终完成公主党大家伙儿交给自己的任务——找到公主、通报消息。
在和府夜宴的如履薄冰之后,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并不敢有任何的懈怠,但是,喜气洋洋地进宫来还是有的,因为从来没有进过宫,因为带着满心的任务,所以,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带着好奇和欢喜进了宫。
这一点,又是得力于李木匠来太后寝宫凌霄宫的木匠活儿,这能不让晴雯对李木匠既钦佩又私下里感激吗?!
在这个档口,原本一切都是在见机行事着,等待着机会完成任务,好拨云见日,晴雯是有信心慢慢地逐条解决问题的,但小鱼儿出现了。
小鱼儿不是作为李木匠的乖乖女出现的,而是作为紫霄宫的信使而来,可见,她是多么得到皇上的信任,这个身份就高于了单单是李木匠的女儿。
可是,这丫头在晴雯看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啊,一出现在晴雯扮成的小书生面前,就是作为她爹的对立面而出现的。
小鱼儿主要搅合了李木匠和晴雯扮成的小书生之间很正常的师徒关系,通过的是两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她明确告诉小书生,这师傅是个欺负人的主儿,跟着他混,不仅没有出头之日,而且,很可能被师傅给坑了,比如半道儿徒弟被卖了。就这一点,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听着就够晕的啦,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李木匠还是他这个调皮捣蛋、不断生事儿的闺女。
那第二方面呢,这小鱼儿亮出了自己的一张牌,那就是她脸不红来、心不跳地声称自己看上了眼前这个白面斯文、话不多的小书生,要逼她爹尽早给她做主,把她嫁给这个小书生。而且,小鱼儿不仅这么大胆地表面了自己的态度和偏好,不怕她爹揍她,还当着她爹的面儿,对小书生说如果他娶了她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成为李木匠家族传男不传女的木匠手艺的唯一传人。
这,无疑是一个好大的诱惑,如果小书生真的是小书生,而不是晴雯女扮男装的小书生的话。
小鱼儿如此大胆地诋毁自己的爹,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小书生当面示好,似乎让现如今李木匠感到尴尬的同时,应该感到异常的气愤。
但是,李木匠的表现恰恰比他闺女小鱼儿的还要让晴雯扮成的小书生吃惊。
话说,现如今的男人真的这么怂吗?!李木匠对自家闺女小鱼儿的话并没有反抗之力,也没有反抗之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