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说：“妈咪，你不用和我说了，我能够感觉到。”

妈咪很是惊奇，从晴雯小的时候到现在，都是一个大条的姑娘，根本不是那种柔情百转，有很多心思和情绪的小女孩，故而，当晴雯说出能够体谅妈咪的心情的话，是让妈咪无法置信的。

妈咪说：“女儿，你不用安慰我，我这个罪啊，是不能靠祈祷、认罪和忏悔就能够赎清楚的。”

晴雯摆了摆手，好像是要打住妈咪的话，但是，她自己却没有接下来说话，反而，眼神从炯炯有神慢慢地，好像要深陷到什么当中，以至于开始变得呆若木鸡起来，好在不是那种暗淡无光和向死而生的表情，但是，这一切已经足够让妈咪感觉到恐怖的啦。

妈咪赶紧摇晃晴雯，企图将她从类似于梦游的情绪当中给拯救出来，妈咪忙不迭地说：

“哎呀，都怪我，不过就是一些陈年往事，陈芝麻烂谷子的，我何必要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提，增加她的负担，要说，这是我们上一辈子的事，是我自己的精神枷锁，晴雯啊，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对你说。”

晴雯再次做了一个让晴雯妈咪停止说话的动作，看似，她真的正在沉浸在某一个事情当中，无法脱身，很不希望被别人打扰。

妈咪知趣地停止了说话，只能焦急地看着她。

很长很长时间以后，晴雯似乎缓解了过来，说：

“哎呀，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妈咪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探寻的眼睛看着她。

晴雯说：“当时，你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小姑娘，但是，你很有心机，想着用自己的青春来换得家里的太平日子，你做了，也做到了。但是，有一个事情，你终是没有交代出来。”

妈咪听到晴雯这么说，于是说：“这，你不过是瞎猜测罢了，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也不会交代给你，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大事。”

晴雯摇了摇头，这一次，她格外地郑重，说：

不对，妈咪，这件事，你对谁都没有说过，但是，这件事相关我的名字。“

妈咪说：‘是啊，后来，我跟着马戏团走了，临走的时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后来，我和马戏团的尚班主在一起，就有了你。我从来没有提及过你大伯，也就是我的前夫，但是，岁月不饶人，我老了，当我变老的时候，我发现此生我最最愧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的大伯。”

晴雯说：“妈咪，你现在追悔的是你抛弃了你的前夫，也就是你大伯对不对？”

妈咪艰难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悔不该当初，哪里有眼光就跟着哪里转，进了城，长世面，自然就更看不起你的大伯，他毕竟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往山里跑的卖货郎罢了，于是，在我稍微翅膀硬了一点的时候，我就动了要跑的心思。这个时候，我的小心思自然被当时在马戏团的你爹，也就是尚班主给看出来了，就成天价背地里追求我，我一个农村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段，自然耳根子软，就跟着你爹私奔了，抛弃了你的大伯。”

晴雯点了点头，她知道妈咪说了这许多，起先是因为要告诉自己名字的来由，现如今则是话题一转，进入了对过去的思索当中，开始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晴雯说：

“妈咪，很高兴你跟我谈了这么许多，但是，我看到的你的过去却远不止这些。”

妈咪一惊，然后说：“没什么啦，我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啦。”

晴雯说：“不对，妈咪，你不要再掩饰了，有些事情是欲盖弥彰的，何况，你突然就把那些个都想了起来。”

晴雯的妈咪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一副表情是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有病呢，还是自己的孩子有了毛病。

晴雯看在眼里，很明白，却不再说话了，她希望给妈咪一个空间。

但是，这一回她发觉并不是妈咪忘记了什么，而是现如今在刻意地隐瞒一些什么。

但是，依照晴雯的性格，却非要来个打破沙锅问到底。

晴雯说：“妈咪，我能够看到你的过去。”

妈咪说：“不可能，你一个粗心大意的姑娘，自己的事情都规划不好，平日里丢三落四的，而且，青春期里青少年闹小脾气的情况在你这里也极为普遍，我怎么可能相信你有什么能力看到我的过去呢？！”

晴雯知道妈咪说的都是真心话，的确，晴雯从来没有像自己一样滴透彻，可以一眼看穿妈咪的过去。

晴雯说：“妈妈，不妨我说出来，你听一听。”

妈咪因为不相信晴雯所说的，故而，也就没有反对，说：

“好吧，你就说来听一听吧。”

晴雯说：“那时候，你七八岁的年纪，刚刚和卖货郎大哥说好了长大就嫁给她，这个时候，你们村长突然出现在你家的门口，对你娘兴师问罪。”

妈咪的下巴都要给吓掉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一个小小的二十一世纪的十六岁的二八姑娘，竟然好像能够看到自己的过去一般，挖掘出了自己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的过去。

晴雯继续说：“当你到村口送走卖货郎大哥之后，转到家门口，发现村里的人似乎都围在了你的家门口，村长在你家的门口带头指桑骂槐，意思似乎就是在骂你娘。

妈咪点了点头，好像深陷入了回忆当中，说：

“嗯，你说的一丁点儿都没有错，村长带来全村的人来到我家门口，是因为这一年大旱，以至于山上仅有的土地都几乎颗粒不收，这还不算什么，多多少少，山上的人靠打猎来维持一部分生计，但是，这一阵子，一阵阴风刮来山火，以至于后山被烧掠一空，这才是当时村长来到我家门口指桑骂槐的原因。“

晴雯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那过去的一幕似的，说：

“是啊，全村的人都来了，义愤填膺的，好像气氛很紧张很压抑，这种情形真是让人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