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晴雯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莺莺燕燕的一片嘈杂声,但是,这种声音和平日里在怡红院里姑娘们丫鬟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有所区别,说的不是南周的古语,而是中国二十一世纪带着点儿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嘿,真是奇怪了。
晴雯没有睁开眼睛,按理说,在半梦半醒之间,晴雯一半有意识地、一半是潜意识地在努力聆听着、辨识着。
怎么,还没等晴雯搞清楚,晴雯就清晰地听到了号角的声音,这号角悠长,就又跟南周军队和胡军打仗时所吹的号角有所区别,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窸窸窣窣的,刚才还莺莺燕燕、七嘴八舌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晴雯感觉到大家伙儿各种的行动都在加速,在屏着呼吸拼命地做。
这又是怎么回事?
晴雯一睁开眼睛,就有一种大长见识的感觉。要说见识,晴雯可是不老少,足有一箩筐之多,要不说,人家晴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穿越者呢,什么没见过,什么不能拿出来作为一份自己的资历和资本来好好的炫耀一番和傲娇一番,但是,晴雯没有这样做过,曾经没有,现如今更不会,但是,不傲娇不炫耀不等于说就不足够自信。
但是,此刻的场景还是把很有经验很有见识的晴雯给吓得不轻。
眼前的姑娘们一个个身段特别的好,一扎上皮带,那简直就是小蛮腰啊,再说,这些姑娘正在你争我抢赶时间所做的事情更是不得了,她们是忙着整装待发,一个个都是绿色制服在身,头发扎得紧而密实,没有头帘儿,没有掉下来温丝儿的头发丝,很果敢,精神气儿十足。
晴雯对于她们的这一身衣服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晴雯心想,难道她们是一帮子军人?这么一身的绿打扮,扎着皮带,扣子从上扣到下,一个都不能少,胶皮鞋也是军绿色的,裤腿的裤线很直很生硬,看似,这是一帮子新兵。
“小晴雯,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起床穿衣,要不,可就又要挨辅导员的骂了。”
一个大姐姐模样的、梳着两根羊角辫的姑娘将扑红的小脸儿凑到晴雯所睡的上铺边上,很关切地对晴雯这么说。
晴雯看着大家的打扮,突然间恍然大悟,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见过,也就是国庆的天安门广场前面的阅兵式,就有这样的军服,哎呦,原来自己被派到了军队里,原来自己现如今是一个女兵啦。
晴雯的心里乐开了花,每一个女娃子都有自己的爱好和梦想,晴雯虽然每一天在怡红院都是在舞弄绣花针,后来,当然也为了加入响铃公主的公主党着实好好地练过一番真功夫,但是,那也不过就是每天里舞刀弄枪的,这一次可就大大地不同啦,这一回,晴雯是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个兵嘎嘎,哈哈哈,真是天遂人心啊,晴雯的心别提有多舒畅啦。
晴雯乐开了花的同时,感觉脑袋上挨了一记暴栗。
哎呦,好疼。
这是谁啊这么不开胡,竟然赶打我这个穿越者,这个武林小霸王?晴雯感觉在众姐妹面前自己真的好没面子啊,竟然当中被打。
晴雯抬头,原来是一个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的短发,手里拿着一个扫帚疙瘩。
晴雯心想,这个军营怎么能够被朝阳老大妈给占领了呢,这个军营如果想惩罚当兵的,也不该是使用一根扫帚疙瘩啊,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不对,自己如果是在做梦,为什么落下的扫帚疙瘩会打得自己生疼呢?不,晴雯又转念一想,这生疼的地方怕不会是自己的脑壳吧,可是怎么疼的地方竟然是自己的屁股。但是,自己的屁股分明是冲着墙的,扫帚根本就够不到啊。
晴雯一个鲤鱼打挺,很蒙羞地从上铺跳了下来。
哈哈哈——
地面上站着的众姐妹都在笑她。
晴雯一方面感觉很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对这个环境还感觉很陌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还是被嘲笑了,她感到很不自在。但是,同时,晴雯却又感觉到大家的笑声好像都是善意的,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就这一点,晴雯又感觉到了一种大家彼此并不见外的姊妹情。
因此,晴雯的情绪很矛盾,一方面很怯场,很难为情,都说一脚踢开一个新局面,自己可倒是好,一上来就是睡懒觉、不起床、迟到拖集体后腿的落后分子形象,自己无从修正自己给大家伙儿所留下的第一印象,同时,自己又是觉着好像大家虽然知道自己有缺点却没有真的在嘲笑,反而是用一种善意的理解和打趣的态度来对待她这个落后分子,这让一直希求得到别人的关怀的寂寞晴雯感到了来自集体的温暖和包容,让她不仅有一点兴奋,还有一点依恋。
于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晴雯噼哩噗噜地起了床,不仅如此,还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自己的床铺收拾得跟狗舔了的一样,这神速的动作也是神奇啦,把在场的其他女兵都给震住了。
见过快速的,没见过这么快速的,见过利落的,没见过有这么利落的,于是乎,整个一排的女兵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晴雯,这个刚才还是挨打的落后分子现如今倒成了部分女兵膜拜的对象。
晴雯不知道是心里有这份准备,还是受到了自己潜意识的引领,竟然在穿戴整齐、整装待发的情形下一下子完成了一切的前奏,并且,不慌不忙地立定之后,冲着那个中年女兵,也就是刚才拿扫帚疙瘩冲自己比划的女兵头儿一个敬礼,说:
“报告,下士晴雯准备完毕,请指示。”
这个时候,有一个掐表的女兵走了过来,冲着那个中年的女兵头儿耳语了一阵,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交换眼神,或者是偷偷地瞥一眼站在对面的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