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箬?”
没料到吟浅会突然问到封箬,吟澈脑子里瞬间浮出了刚刚在这里风卷残云般扫荡了一桌饭菜,最后跳了两下舞就称累回府的家伙,不禁微微瘪了瘪嘴,不屑道,“好吃懒散之辈,不可信。”
“还有呢?”
吟澈又想到了马车里第一次见到封箬时,那个慌乱颤抖的拥抱,以刀相逼的狠意以及赶他下车的无理,顿时咬牙切齿道,“粗劣无礼之徒,疯疯癫癫的,如何信!”
“哦?那与蒙欣无异喽?”
吟澈没有应下,因为他深刻地记得封箬救过他两次,蛇阵前一次,今日一次,他不得不承认,封箬确实不同于蒙欣,“倒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是吗?”吟浅笑意盈盈地点着头,见吟澈一脸烦躁,抓耳挠腮道,“哎呀我不知道!你问我干嘛!”
吟浅慢慢站了起来,她身后的下人连忙扶住了她,她浅笑道,“好了,本宫知道了,澈儿随意,皇姐累了,要休息去了。”
吟浅缓缓往内室行去,吟澈连忙唤道,“皇姐莫要忘了与澈儿的约定!”
吟浅无声笑着,没有回应他。
吟澈又把玩起了手里的匕首,脸上不自觉挂上了轻松的笑容。
小六嘻嘻笑着坐到吟澈旁边,“殿下闲时便会玩着这把匕首,可是还想着那晚地牢里那位姑娘?”
“啧!”吟澈瞪了他一眼,喝道,“胡说什么呢!你胆子大了,敢开你主子玩笑!”
小六微微收敛,却撑着脸瞧着那把匕首,疑惑道,“那就奇怪了,这把匕首又不值钱,况且那位姑娘还说了,这东西还是那贼窝里二当家的东西,二当家放我们走的时候,你还不愿将匕首还给人家,莫非殿下看上的是那位二当家?那位二当家长得是挺细皮嫩肉的,可是人家是男的……啊呀!殿下!”
小六还未说完,吟澈已经飞起一脚踹他到地上了,吟澈满脸怒容,忍不住抬脚要踢死他,“你这该死的奴才,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只是留着信物,日后有事还能找他们帮忙,你再胡说!你再乱想!本殿下撕了你的嘴!”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不敢了……”小六连忙求饶,在地上滚来滚去,心里却在叹气,他家殿下,平日里心高气傲到快上天!怎么可能会去求人?明明就是对人家二当家有意思!唉,他家殿下啊……怎地会喜欢男人啊,唉……
丞相府
凉风习习钻进窗棂缝隙,拂过封华耳边的几缕发丝,她却毫无察觉地伏案看书,发丝调皮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似乎要引起她的注意。
奈何主人一心只在书中,它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博得关注。
上天似乎是在帮它,风儿渐渐大了,凉气很快席卷了整个屋子,主人终于动了。
封华默默站了起来,抚了抚耳边的碎发,静静地踱步走至窗边,她不轻不重地推开了了窗户,凉风蓦地扑进她的怀抱,弄乱了她的发丝和衣裳,主人却只是眯了眯眼睛,丝毫不抵触风儿的侵袭。
直到冷风吹凉了身心,封华这才长吁一口气,轻飘飘的语气埋没在风啸中,“封华……你该释怀了……”
她指尖微动,正准备关上窗户,却见前方树枝阴翳中,隐藏着一道黑影,之所以说是一道黑影,是因为那人全身笼罩在一块黑布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封华面色微微一紧,眼神渐渐冰凉,目光死死地凝视着那道黑影,抓着窗户的手指捏紧,手上青筋暴起。
又来!
只在那一瞬间,窗前已经没有封华的影子,只有风一下又一下吹动窗扇的声音。
“母亲?女儿回来了。”
封箬在门外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只好轻轻打开门,“我进来了……”
一阵风迎面袭来,封箬不自禁地抖了抖,看着大开的窗户以及凌乱的房屋,她幽幽叹了口气。
“可能大人临时有事……”
明兰明月如是说。
封箬冷眼看着她们一头雾水的模样,摆手让她们下去,封华的事情她不想多管,本着原主的请求,她只需保证人是安全的就行,可是每次都这样突然消失,封箬表示内心很无奈。
封华心里有事,并且还跟封箬的父亲有关,府里的人全都对封箬父亲闭口不谈,甚至凤郢官员上上下下也不敢妄议,封华到底发生过什么?
迷踪院
封华立在门口,转身扫过四周,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忍不住怒声道,“阁下多次引我至此,无非不是为了这院子里的冰龙玉匙!”
四周仍然没有人回应,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封华一边四下搜寻,一边冷嘲热讽,“我知道你是谁派来的,怎么,这么多年了,骗走了我封家的族宝不说,如今又想要我的玉匙?我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在这里,回去告诉他,想要玉匙,自己凭本事进迷踪院去取,不要总是莫名其妙来招惹我,我和他,早就割袍断义,势不两立!”
封华一双眼睛格外冷静,里面却藏着朦胧的血丝,平静中带着浓重的杀气,捏着的拳头轻轻颤抖,整个人正在努力抑制着内心深藏的怨兽。
四周仍然静谧,封华也没期待有谁能回应,逼回了眼角的血泪,转身即走。
不远处,一个紫色的影子翻上了墙头,他拿着手里的黑色斗篷掂了掂,眸光轻轻扫过封华方才站过的地方,唇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看来赫癸那老家伙跟这封老丞相似乎还有段不浅的交情呢......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赫宸幽深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笑容越发诡秘,赫癸一心想要复活他的娘亲,他还以为他有多爱他的娘亲,没想到他和这封华也是不清不楚的,他突然开始好奇当年他们之间的事了。
封华贵为一国之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偏偏偌大个丞相府一个男侍都没有!还只有封箬这一个女儿,若不是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他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赫宸想到了这点,封箬自然也想到了,她摸了摸手里的请柬,丞相府是问不出什么了,只有女皇和文太师应该知晓一星半点,不如去旁敲侧击一番,看看有何收获!
“小姐,刑部尚书方大人请您去绝味楼聚聚,小姐可去?”
封箬顿了顿,突然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岂敢不去?”
封十五瞧着封箬的笑容,蹙眉,“小姐若是不想去,属下便去回绝了那传话小厮......”
“备车吧。”
封十五诧异的抬起了头,封箬拿着木简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莫让人家方大人久等了!”
封十五回过神来,连忙出去,封箬用木简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眼珠微动。女皇和那太师精得跟狐狸似的,与其费尽唇舌去套她们的话,不如去逗逗方砚的母亲!
说到方砚,不知道那小子到哪了?
凤城
马车徐徐前行,一队人马静静跟随着。
进了凤郢国地界,这伙山贼倒是移风易俗,也换上了凤郢国人的装束,只是一伙男子大喇喇的出现在大街上,未免过于招摇。于是人人都带上了黑色的斗笠,长长的黑纱布遮住了上半身,凤郢国正处于祭舞节期间,人人欢歌笑语,男子也难得可以出现在大街上,随乐而舞。
夙裳红纱蒙面,骑在高头大马上,行走在马车车窗旁边,头上珠环叮当作响,好奇地望着街上的奇观。
只见街上摆摊的旁边纷纷堆了几个乐器,她们有打鼓的,有吹笙的,还有敲一些她不认识的乐器,太穷买不起乐器,仅仅是锅碗瓢盆也能用来奏乐,虽是在卖东西,可主人顾自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买东西的人伴乐起舞,拿起东西后总会礼貌的放下银钱。
这个国家可真有意思!
“治安挺好呀,若是有人拿了不给钱怎么办?”
车前的白面小生摇着草扇撩开面前的白布纱,扫了一眼街上的热闹场景,笑了笑,“哎呀,一看你就是从没来过凤郢国!祭舞节不是律法规定的,这是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约定俗成的东西,即便是女皇也难以根改这刻进骨血的传统,如此盛大的节日里,谁敢乱来?”
夙裳凤眸勾出一抹妖艳,红唇轻启,“噢?”
她故意拉长了语气,一个字在她嘴里仿佛几经揉捏,平白带上一丝媚惑的感觉,弄得人心痒痒的。
夙裳说话就是这个样子,总是欲说还休,勾人心魄。
方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纱布,依旧摇着草扇,“姑娘这是不信?”
夙裳反问,“土匪山贼的话如何信得?”
方砚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姑娘毫不客气地坐上小生的马儿,与小生一道前行,如今却道不信小生这贼人的话,姑娘挺有胆色?”
夙裳勾唇一笑,突然飞身跳上了马上,红色的破裙旋转成艳丽的弧度,顺势歪进了白面小生的怀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