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哥上前,拱手一礼道:“万盟主,您误会了,小生确实是来寻人的。商姑娘乃是小生的未婚妻子,如果盟主知晓她在哪里,还望您能知无不言,相告于小生,小生感激不尽了。”
夜笙歌手摇朔月银钩,说道:“王子哥哥跟他废话做什么,明明是他藏起了商羽姑娘,还要在此装傻充愣,实在是没有一点大侠风度!——我上次算是眼瞎,白称赞你了。姓万的,席上众人皆可作证,是你派了侍女唤走的商羽姑娘,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
万潮声道:“万某确实从没派遣侍女留过商姑娘,这其中大概是出现了什么误会,不过,人既然是在此地丢的,诸位放心,万某今日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是,尔等魔焰教既已上得了我这苍台坪,想再随意下去,却也不易。”
墨知微冷笑道:“那也得有这手段才行!”
龅牙哥收了折扇,道:“万盟主,观教主,此次一行,只为寻人,还望二位以大局为重,江湖私斗事小,扰乱了武林安宁可就得不偿失了。”
“观我生,你们魔焰教是家道中落了么?如今怎么沦落到要听一个小书生的命令了?”
这声音由天地四方翻涌而来,直震得众人胸口一窒,头晕耳鸣。
一红袍人影御风飞至,足点群蝶,缓缓落步于众人面前。
龅牙哥不易察觉的向后退了一退。
观我生道:“花莫璃,你来作甚?”
流花川轻揽红袍,提起酒葫芦来,斜头道:“寻你要人呀。”
观我生道:“你妹妹花清引么,她不在我手里。”
流花川一笑:“观我生,长本事了啊,敢上无花庵去偷人,嗯,有胆量。”
夜笙歌忍不住道:“阿璃哥,打断一下,我师父不是去‘偷人’,而是去偷了个人。”
流花川喝了口酒:“有区别吗?”
夜笙歌道:“当然有,当着珩舟师太的面,师父他是不敢随意偷人的。”她瞧了观我生一眼,急忙补充道:“呵呵,就算是不当着师太的面,师父也一直是洁身自好,从不跟女人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尝腥偷人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墨知微也可以!”
流花川晃着酒葫芦道:“我才不管他偷不偷腥呢,我只要我的丫头。”
观我生道:“小雁山上,那姑娘自己走了,我实不知她的去向。”
流花川悠闲道:“我不问别的,只管和你要人。找不到丫头,我便拆了你魔焰教。”
“嘿,你们到底打不打?一个是天云异客,一个是道宗地师,一个是魔焰玄君,江湖上‘天地玄黄’四大高手之三都至于了此地,剑拔弩张的晒了大半日太阳,难不成最后要君子动口不动手么?真磨叽,没意思!”
众人闻声望去,却见山崖边上的一棵老银杏树间,一个头枕着长剑、翘了二郎腿的少年侠客靠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片叶子,朝树下诸人悠闲一笑。
龅牙哥看见那人,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他来做什么?”
流花川抬眼瞥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个傻小子。想瞧热闹,你自己下来蹦跶两圈不就热闹了?”
“天云异客?”少年摇摇头:“我打不过你,不跟你玩儿。”
人群中一粉衣少女走出,抬手便是一把银针飞出,直击向树间少年。
树上之人未起身,张口吹出嘴中的银杏叶子,那叶子正巧打在银针上,将一把银针皆悉数钉在了叶掌之中,随即射穿至树干上。
少年笑道:“嘻嘻,没射着,我今儿早有防备!早说过要你换金针了,银针不值钱,掉身价,要是金针,我一定会接了去的。”
少女手中长鞭‘呼’的飞出,缠索至少年躺着的树枝上,用力一拉,咔嚓——
树枝兀然折断,少年随着断枝滚落下来,惊叫道:“小步月,你可真行!”
少女圆圆的小脸一绷,说道:“是你太过分了。”
少年走至步月面前,抬指一戳她的额心道:“今日是我生辰,你就用鞭子来给我贺寿么?”
“哈哈,乖徒儿,为师给你送贺礼来了!”
一麻衣老者扛着一个布袋由半空飞下,抱起少年,状如疯癫,手舞足蹈的欢悦喜道:“乖徒儿,一年未见,长高了许多,嗯也更壮实了!”
少年亦大喜道:“徒儿拜见师父。师父,您老人家近来可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师父,可真是想煞徒儿了!”
麻衣老者一拍布袋,道:“乖徒儿,看看为师给你送什么来了,我保证你喜欢这贺礼。”
少年奇道:“师父,这是……”
麻衣老者捋髯大笑道:“你媳妇!”
少年一惊:“媳妇?”
麻衣老者道:“今儿我在路边捡回来的,特意扛到这里送给你的。”他四顾一看,点头道:“这地方不错,人多,热闹,嗯,你们就在此处拜堂成亲吧!”
少年苦笑道:“师父,您又胡闹了,亲哪是这样成的?快把人家姑娘放了吧,徒儿还不想成亲呢!”
麻衣老者将布袋重重一推,说道:“你既不要她,那她活着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叫为师撕碎了扔去喂狗!”
话音未落,老人即伸手朝布袋扑抓过去!
“师父,手下留情!”少年急喊道。
啪——
一柄生铁剑赫然挡在了老人的手前,万潮声喝道:“颠倒众生无浊相,嬉笑怒骂总成佛,想必,这位前辈便是‘黄夷老祖’左明夷左老先生了吧?”
麻衣老者道:“不错,正是我明疯子!你是……听风子那老道士的徒弟?叫什么来着,‘道宗地师’万……”
万潮声答道:“晚辈万潮声在此有礼了。左老前辈是武林名宿,怎能有违侠义之道,当着天下众英雄之面滥杀无辜,还望前辈手下留情,饶了此女性命。”
左明夷哈哈大笑道:“疯子我乐意滥杀无辜,怎么,你想管?那好,这布袋中的女子,今日我是杀定了。”
说罢,飞爪即时朝向布袋方向抓去。
万潮声挥舞着生铁剑,同左明夷的一双肉掌搏战起来。万潮声的剑大巧若拙,慢中生疾,左明夷的掌狠厉迅猛,快中见稳,二人正是棋逢对手,武遇知音,直打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
呼呼的真气裹起了一袭旋风,翻卷着漫天的树叶,一时飞沙走石,扬尘九霄。
旋风之中,一个布袋被两人夺来抢去,跟街头杂耍的顶坛子一般,将布袋一会儿迎空抛起,一会儿伸脚踢出,斗了个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