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夕阳映在池水中,横铺了一水波的酡红如醉,霞色愈胭,绽满了天际云边,也映红了水间芙蓉,一时花娇如卿,卿如花色。
蓝晰若抬手轻轻褪去了商羽的青衫,抚上她荔枝肉一般白皙嫩滑的后背,垂眸吻了上去。
“殿下,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正在……”突然,亭外有内侍急唤道。
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匆匆传来。
“皇兄……”蓝清竽疾步而来,忽望见此刻衣衫不整的二人,陡然一顿,半晌,才又微展折扇,走上前来,轻笑道:“是清竽鲁莽,打搅了皇兄嫂嫂的雅兴,实在是罪过,罪过!”
商羽羞红着脸,急忙裹起了衣衫,便欲低头逃出。
“小嫂嫂慢走,清竽还有话要说,你不妨也留下来听一听。”蓝清竽忽然叫住了她,带笑说道。
蓝晰若缓缓坐直身子,道:“既然清竽叫你留下,那你便坐下来听听吧。”
商羽使劲低垂着滚烫通红的脸颊,不知所措的站住了。
蓝晰若朝她招招手,命令她坐过来。
商羽没敢看向摄政王,低着头,蹑着脚,一步一步挪到了蓝晰若的身侧,被他给一把扯入了怀中。
蓝晰若问道:“清竽有何事,尽管说来。”
蓝清竽寻了把椅子坐下,摇着折扇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夜我同皇嫂于离朱街遇袭——皇兄应该已经知晓了吧?我想亲自来查此案。”
蓝晰若点头应道:“胆敢袭击当朝摄政王殿下,此案应当彻查。清竽尽管去办,如有任何所需,尽可告知于朕,朕无不应允。”
“眼下,正有一人为查案所需,还请皇兄允予。”蓝清竽悠悠然道。
蓝晰若问道:“谁?”
“此人近在眼前,即是皇兄的怀中之人,”蓝清竽挑眉道:“——不知,皇兄可否舍得割爱将小嫂嫂暂借于清雩几日?”
商羽闻之一愣,这有借钱的,有借车的,有借锄头耙子大扫把的,可是,借嫂子?——嫂子也是能借的?!
蓝晰若沉默了许时,淡淡开口道:“羽千丞,既如此,你就跟摄政王走一趟吧。”
“啊?”商羽惊呆了,这哥们大概是云长将军转世吧,绿帽子戴久了也能习惯?好,很好,很有前途,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他将要迎接的,应该会是一望无际的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吧……
可是,天知道她刚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努力说服了自己,献身于她的白马王子,拿到灵珠,回转现代。而此刻,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这么快就又功败垂成了?
“我能不能不去?”商羽可怜巴巴的道。
蓝清竽微扬下巴:“怎么,小嫂嫂又不想知道关于圣巫咸和南疆蛊虫的事情了?”
商羽不情不愿道:“我……”
蓝晰若再一次恢复了他平日里冷漠清寒的神态表情,道:“去便去,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蓝清竽起身拉起商羽的手来,将她强行带至了自己身后,说道:“如此,那清竽同小嫂嫂便告辞了。”
说罢,牵着商羽便要离开。
“清竽,小心些,那些巫人不简单。”蓝晰若微微暗沉的嗓音在二人背后响起。
“知道了。”蓝清竽没有回头,停下脚步,答道:“皇兄放心,我会护好小嫂嫂的,有我在,伤不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出了芙菱池凉亭,行至御花园紫薇汀畔。
商羽甩开蓝清竽紧拽着她的手指,撇嘴道:“人家都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亲,你这算什么?强取豪夺,棒打鸳鸯!”
蓝清竽斜着脸望向商羽,啧啧道:“棒打鸳鸯么?你和皇兄是鸳鸯,我是——棒子?”
他故作正经的沉吟道:“一个活生生的人都办不成的事情,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能有什么用?更何况,庙中供奉的还只是个无神的泥胎!故而,庙本就无用,当然是要拆的。而这亲么,我不喜欢,就破喽!只不知,小嫂嫂是想要强娶,还是豪夺?”
“都不想!”商羽忽被他这般调戏,急忙双手交叉护上胸前,说道:“婚嫁这事本为你情我愿的,岂可任性强求?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便是此理。”
“嗯,你和皇兄便是你情我愿的?”蓝清竽眼底微露黯然,问道。
商羽顿时失了底气,为了掩盖心虚,她急扬起了脸来,虽然不再理直气壮,可依旧煮鸭子一般的嘴硬道:“当然……是!”
蓝清竽眸光一窒,过了良久,道:“走吧。”
商羽问:“去哪里?”
蓝清竽答道:“义庄。”
商羽惊诧道:“还去义庄?”
这一回,二探义庄的人员装备比上一次多了许多。
师无咎带领着无咎堂的精英们在义庄周围布置下了重重哨卫,一层层的包围住了整个义庄。
流花川和黎筹也来了。
蓝清竽骑马带着商羽赶至义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义庄的里里外外都点着火把,团团簇簇的火光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像巨大的萤火虫似的,忽闪忽闪的,将这本就幽暗阴寒的义庄映得更加阴沉晦暗了,迷离的仿佛鬼境。
商羽不解道:“为什么非要大晚上的来,明天再查不行么?怪瘆得慌的!”
蓝清竽抱她下马,笑道:“你不是也曾子夜时分乱葬岗上挖过尸么,我以为阿羽什么都不怕呢,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商羽摇头叹道:“哪个女孩子不怕鬼?我就算是再神经大条,这种时间点也不喜欢来义庄玩一夜游哇!”
蓝清竽抬头看着这座义庄道:“鬼只有在夜里才出现,我们既是来‘抓鬼’的,当然就要于深夜一探他的鬼巢了。”
院子内,早已有侍卫们挖掘打洞,架好了下入地下迷宫的云梯。
蓝清竽等人依次下至迷宫甬道,由流花川带着路,找到了那个拱顶的中枢大厅。
一进大厅,众人都是骤然一愣。
这大厅,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了。
商羽惊道:“被烧死的蝙蝠尸体呢?——蓝清竽,你不是说咱们出来之后,整座义庄就已经被无咎堂给监视起来了吗?那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打扫卫生的?”
流花川阴瘆瘆的一笑道:“或许,不是‘人’打扫的。”